【作 者】毛文思：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
【摘 要】近年来，网络文学发展势头强劲，特别是2014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提出要抓好网络文艺创作生产，极大地鼓舞了网络文学的创作热情，网络文学从此步入了发展的新篇章。网络文学已成为我国社会主义文艺的重要组成部分和人们文化消费的重要形式。其中，北京、上海、浙江三地凭借各自在文化、经济等方面的优势条件，成为全国网络文学发展的排头兵，并逐渐走出自己的差异化发展道路。
【关键词】网络文；区域化；差异化
1 北京、上海、浙江三地均已建立起较为完善的网络文学政策体系
近年来，文化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日益提升，与此同时国家大力发展数字经济，并将数字创意产业纳入国家“十三五”时期新兴战略型产业，网络文学作为数字创意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和重要的新兴文化形态，在“互联网+”“数字中国”“网络强国”等国家重大战略部署下，也进入发展的机遇期和黄金期。政策环境的持续优化，消费需求的日益旺盛，加之资本市场驱动下的文化IP改编衍生如火如荼，都推动了网络文学持续蓬勃的发展。据相关数据统计，截至2018年底，各类网络文学作品累计超过2400万部；网络文学驻站创作者数量已超过1700万[1]。其中，北京、上海、浙江三地的网络文学发展在全国居于领先地位，一方面得益于在文化、经济等方面的优势，成为网络文学企业的主要聚集地；另一方面，得益于地方政府和管理部门的相关政策举措，将网络文学作为发展数字创意产业的重要抓手，并着力将其打造成为地方优势产业。北京、上海、浙江三地的网络文学政策较为完善，从政策中也可以看到各自发展网络文学的侧重点。
1.1 网络文学是北京建设“全国文化中心”的重要抓手
2014年2月26日，习近平考察北京时提出了北京“四个中心”的新城市功能定位，即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近年来，北京围绕全国文化中心建设，出台多项政策举措，以网络文学为代表的新兴文化形态作为一项重要抓手，在该战略中发挥重要作用。2016年6月，北京市人民政府出台《北京市“十三五”时期加强全国文化中心建设规划》，提出要按照“重在建设和发展、管理、引导”的方针，大力发展网络文艺，推动网络文学等新兴文艺类型的繁荣有序发展，建设以网络为载体的新兴文化产品市场。2018年6月，北京市委、市政府出台《关于推进文化创意产业创新发展的意见》，同样提及要发展网络文学等新业态。北京新闻出版管理部门高度重视网络文学的引导与管理，充分发挥北京网络文学在全国的先试先行先导作用。一方面加强网络文学阅评工作，制定了《网络文学阅评工作实施办法（试行）》。另一方面，完善网络文学规范制度，以保障网络文学质量，北京市出版行政管理部门于2018年2月印发通知，对包括从事网络文学业务在内的网络出版服务单位的编辑人员的职业资格、具体职责等予以明确，并要求北京地区网络文学企业全面落实编辑责任制度，建立助理编辑、责任编辑和总编辑三级审核的内容审核制度，以确保网络出版物内容质量，此番举措为全国首创。
1.2 网络文学是上海推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重点方向
“十三五”时期以来，上海政府高度重视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在网络文学领域，上海以培育龙头企业，巩固行业龙头地位为发展重点。2017年12月，上海市委、市政府出台《关于加快本市文化创意产业创新发展的若干意见》（简称“文创50条”），提出要着力在网络文学等领域扶持一批优势领军企业，解决重点企业发展中遇到的难点和突出问题，鼓励全国知名网络文化企业落户，设立研发中心、实验室、技术研究院等机构；2018年4月，上海市委、市政府出台的《全力打响“上海文化”品牌加快建成国际文化大都市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年）》中，也提出要巩固上海在国内网络文化龙头地位，扶持一批网络文学、网络视听等优势领域领军企业。此外，上海在网络文学的职称评审制度方面，也走在了全国的前列，2018年6月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上海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出台了《上海市文学创作系列网络文学专业职称评审办法（试行）》，专门就网络文学行业建立了职称评审制度，将在文学创作职称系列增设“网络文学”专业，包括网络文学原创、网络文学评论、网络文学翻译等，并明确了评审范围、评审标准、评审机构、评审程序，开创了全国网络文学职业职称评审的先河。
1.3 网络文学是浙江打造网络文艺重镇的重要路径
近年来，浙江网络文学发展迅速，已成为全国网络文学重镇之一。网络文学在浙江省出台的文化相关政策中也予以突出部署。2016年1月，在《中共浙江省委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实施意见》中提出，要“实施网络文艺发展工程，打造全国网络文艺重镇”。大力发展网络文学是其打造网络文艺重镇的重要路径。杭州作为浙江的省会，是浙江的文化中心，在《浙江省文化产业发展“十三五”规划》中提出“支持杭州打造成为全国知名的网络文艺之都”，并要发挥网络作家协会作用，争取网络作家获得全国性奖项，推动网络作品的影视改编，加大对网络文艺人才的引进、培育和扶持力度。2017年9月，浙江省委、省政府出台《关于加快把文化产业打造成为万亿级产业的意见》中提出“到2020年，力争浙江全省文化及相关特色产业总产出达到1.6万亿元，占GDP比重达8%以上”的发展目标，并要以业态创新、产品创新和内容创新为重点，加快发展网络文学等数字内容产业。由此可见，网络文学在浙江省文化产业发展中同样占据了重要位置。但相较于北京和上海，浙江省有关管理部门目前尚未针对网络文学专门出台相关政策。
2 北京、上海、浙江三地网络文学发展特点
经过几年的探索与积累，北京、上海、浙江的网络文学已发展为当地的优势领域，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网络文学发展环境，并凭借各自的优势资源，形成了各自不同的发展特点。
2.1 北京：以作品导向与质量为重点，发挥积极引领作用
北京作为首善之区，也是全国的文化中心，是网络文学企业的重要聚集地，全国有影响力的网络文学企业大多聚集在北京。2015年经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认定的18家网络文学试点单位中，有8家来自北京，占比达到四成。全国三家以网络文学为主营业务的上市企业中的两家——掌阅科技和中文在线的总部均设立在北京，另一家阅文集团在北京也设有分支机构。北京网络文学的快速发展，主管部门的引导与管理发挥了重要作用，一方面通过网络文学阅评、推优等举措，促进网络文学的精品化生产。从2015年起，北京市出版行政管理部门每年都会向读者推荐优秀网络文学作品，积极实施网络文学精品战略，着力引导网络文学的精品化生产、传播、阅读，截至2018年已推荐了72部优秀网络文学作品。此外，北京市出版行政管理部门还牵头组织网络文学现实题材征文，鼓励网络文学现实主义题材创作。在管理部门的有力引导与推进下，北京网络文学呈现出质量优与效益佳的良好局面。另一方面，截至2019年，北京已连续成功举办三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来自全国的数十家网络文学及上下游领域的相关企业积极参与。2017年首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的举办，被媒体誉为“网络文学发展历程中的里程碑”；2018年第二届大会的影响力、辐射力进一步提升，并在网络文学发展二十年之际，展示了网络文学二十年中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三届大会均以“网络正能量，文学新高峰”为主题，为行业交流与合作搭建了良好平台，在把导向、推精品、促融合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引导和带动作用，同时有效凝聚了行业发展合力。
2.2 上海：以龙头企业为核心力量，铸造行业领先品牌
上海是国家的中心城市、超大城市，也是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技创新中心和综合交通枢纽，具有良好的文化创新环境。网络文学行业的领头羊——阅文集团总部设立于上海，阅文集团旗下拥有起点中文网、创世中文网等多家网络原创与阅读品牌，具有丰富的作品资源储备和庞大的作者阵营，在IP运营、品牌输出方面具有强大实力，使其不仅是网络文学的行业龙头，也已成为上海文化的品牌代表。阅文集团在作品创作、作者挖掘、模式创新等方面都走在全国前列。一方面，通过举办各种征文比赛，发掘新人佳作，鼓励和引导网络文学精品创作，并建立了较为完善的作者孵化培育机制，为作者成长创造了充分空间。另一方面，2016年阅文集团提出了“IP共营合伙人制”，旨在以IP为核心，链接全产业链开发的上下游，将内容平台、作家、制作公司等各方环节串联起来，打造一种相互扶持的良性IP泛娱乐生态链条。阅文集团的“IP共营合伙人制”为网络文学企业进行IP运营开拓了新的思路，网络文学企业在IP运营中的参与程度不断加深，网络文学与影视、游戏等其他领域连接更加紧密。以阅文集团为代表的龙头企业，是上海网络文学的核心竞争力，由此也奠定了上海在全国网络文学的优势地位。
2.3 浙江：以行业协会为桥梁支点，构建行业发展良性生态
浙江省凭借优越的人文环境和生态环境，成为网络文学企业和网络文学作者的重要聚集地，其中不仅有南派三叔、流潋紫、烽火戏诸侯、陆琪、燕垒生、疯丢子等浙江土生土长的作家，也有曹三公子、天蚕土豆、梦入神机等来自外省的优秀作家，这些优秀的作家为浙江省网络文学发展奠定了稳固的基石，从而使得浙江省网络文学呈现出量多质佳的良好局面。2017年12月，全国首个“网络文学作家村”落户浙江省杭州市，入驻唐家三少、月关、管平潮、猫腻、蝴蝶兰、蒋胜男、南派三叔、玄色、酒徒、匪我思存、沧月等数十名知名网络作家，由唐家三少出任“村长”。“作家村”的成立，让网络文学在浙江实现了进一步有效聚集，为网络文学作家们创造了有益的创作空间和沟通交流的平台。行业组织是推动浙江网络文学发展的重要力量。2014年初，浙江省网络作家协会成立，这是全国首家网络文学省级协会组织[2]。多年来，浙江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同浙江省作家协会在推进浙江省网络文学发展方面作了大量工作，发挥了重要作用。2017年4月，由中国作协、浙江省作协和杭州市文联合作创办的“中国作协网络文学研究院”宣告成立，这是全国首家网络文学研究基地，致力于开展网络文学相关研究，着力打造网络文学研究智库。2018年5月，由浙江省作协参与承办的首届“中国网络文学周”在浙江杭州开幕。该届“中国网络文学周”以“新时代、新起点、新使命”为主题，联合唐家三少等100多名知名网络文学作家，总结网络文学发展历程，探讨网络文学发展前景。在行业协会的助推下，浙江省网络文学发展的良好生态环境逐步构建。
3 我国网络文学发展的路径思考
近年来，网络文学取得了长足发展，在实践探索中取得了不少宝贵经验，同时当前发展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亦值得从业者思考。未来，为推进网络文学持续快速发展，应从以下几个方面予以着力。
3.1 优化顶层设计，为网络文学发展提供重要保障
行业的发展一方面要靠从业者的不懈探索，另一方面同样离不开政府部门的引导与管理。如北京的管理部门针对网络文学出台了一系列相关政策举措。一方面针对网络文学作品的阅评、企业责任编辑制度落实等方面出台相关办法制度，有序推进北京网络文学的健康有序发展；另一方面，通过举办征文比赛，引导网络文学开展现实主义题材创作。特别是主办中国“网络文学+”大会，有效提升北京网络文学在全国的影响力、竞争力，增添首都文化新名片。仅从北京、上海、浙江三地对比来看，浙江省在政策方面应该予以进一步加强。虽然省政府层面出台的多项政策中涉及网络文学，但属地管理部门针对网络文学出台的政策较少，浙江省网络文学发展的顶层设计仍需进一步加强。
3.2 实施精品战略，推进网络文学从量到质的飞跃
近年来，网络文学在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方面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超过2400万部的作品规模和逾4亿的读者群体，网络文学在数量上已成为当之无愧的主流文化。然而，长期以来，因为题材同质化、创作门槛低、文字编校质量差等现象，网络文学始终难以摆脱量大质低的诟病。近年来，无论是管理部门还是企业在提升网络文学作品质量方面都作了积极努力，鼓励和引导网络文学精品化生产与传播。如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自2015年起每年都会开展优秀网络文学作品推介活动，鼓励和引导网络文学精品化创作。北京地区通过举办主题征文和作品推荐等工作，着力提升网络文学作品质量。在企业层面，各家网络文学企业也逐步完善作者和作品的孵化培育机制[3]。如阅文集团已连续举办三届现实主义题材征文活动，挖掘优秀的网络文学作家和作品。同时，各家网络文学企业对作品的内容管理日益重视，特别是注重作品的导向把关和内容质量。在全行业的共同努力下，网络文学的作品质量得以显著提升。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重要讲话中，提出做好新形势下宣传思想工作，要自觉承担起“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务。这“十五个字”同样为网络文学的发展提出了原则要求和方针指引。网络文学作为当下意识形态的重要载体，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承优秀文化是需要始终坚持的发展道路和应当践行的社会责任。同时，随着IP运营的日趋成熟，资本市场对优质作品的需求量会日益增加。未来网络文学要坚定不移地实施精品化战略，在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增强人民幸福感上发挥重要作用。
3.3 充分发挥行业组织作用，为推进网络文学发展凝心聚力
行业协会组织在行业发展中发挥协调促进作用，推进行业规范的建立健全，促进政企沟通，开展行业服务，凝聚行业发展合力，是网络文学管理机制中不容忽视的组成部分。可以看到，不仅是北京、上海、浙江三地，全国各地大都已成立了网络作家协会等行业组织，但并非所有地区的行业组织都充分发挥了其应尽职能。行业组织是管理部门与网络文学企业和网络文学作家之间的桥梁与纽带，可有效提升行业管理效能，建立健全行业沟通机制。浙江省网络文学协会为推进浙江省网络文学的繁荣发展作了大量工作，为浙江省网络文学良性发展营造了良好氛围，非常值得其他地区借鉴。一方面，浙江省网络作家协会从2015年设立了“网络文学双年奖”，通过表彰和奖励在华语网络文学界有影响、有实力的作家作品，挖掘与鼓励优质网络文学作品；另一方面，浙江省网络作家协会通过策划、组织、承办“网络作家体验营”，开展了一系列网络作家的体验活动，促进了网络文学作家的交流，激发了网络作家的创作灵感。
3.4 着力推进融合为网络文学发展拓展更大空间
行业发展不是单打独斗，而是需要全行业上下的共同推进。特别是在IP市场环境下，网络文学作为文化IP产业链的源头核心，与影视、动漫、游戏等领域之间的互通融合日渐加深[4]。因此，无论从企业自身，还是主管部门和行业组织，都越来越重视行业的沟通与合作。北京举办的中国“网络文学+”大会和浙江省的“中国网络文学周”，都在着力推进行业之间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同时，近年来在企业制定的发展战略中，也以更加开放的姿态实施布局。如前文提到的阅文集团采取的“IP共营合伙人制”，以及爱奇艺文学面向网络影视剧制作者，实现网络文学与影视的联动融合发展、利润共享所启动的“云腾计划”等，都旨在加深行业之间的合作，打造良好生态，实现共赢发展。由此可见，融合是未来网络文学实现持续发展、创新升级的关键词。
3.5 加快建立网络文学IP价值评估体系，为行业可持续发展提供有力支撑
近年来，IP运营已成为网络文学发展的主要模式和重要方向，以网络文学为核心，向影视、动漫、游戏、有声读物等的改编与衍生已成为常态。随着IP运营环境的不断成熟，市场对IP运作逐渐趋于理性，对优质IP的需求大大增加。主管部门开展网络文学阅评和推荐，企业进行网络文学评奖和IP推介，都表明建立网络文学IP价值评估体系，已成为行业发展的共同诉求。目前已有研究机构、企业着手开展网络文学IP价值评估体系的相关研究。网络文学IP价值评估体系需要兼顾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特别是要确保网络文学作品具有正确的价值导向，从内容、品牌、市场等多个维度，建立IP评估模型，建立全行业普遍适用的IP价值衡量标准。网络文学IP价值评估体系的建立，将有效推进网络文学的精品化生产与转化，并促进IP与资本市场的有效对接，实现网络文学IP运营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4 结语
网络文学是重要的网络出版形态和大众文化消费类型，同时也是文化IP产业的重要源头。由此，网络文学已成为全国各地发展文化产业的重要抓手。除了北京、上海、浙江三地，江苏、广东等地同样结合自身优势在推动网络文学发展方面实行了多项举措，并形成了差异化、特色化发展路径，推进我国网络文学在规模和质量上的共同提升，迈向精品化、规模化、集约化、生态化发展。
参考文献
[1]2018年中国网络文学发展报告[EB/OL].(2019-08-10)[2019-08-11].http://culture.people.com.cn/n1/2019/0810/c429145-31287235.html.
[2]夏烈.网络文学20年的“杭州样本”:从1.0优势向3.0优势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J].杭州(周刊),2018(16):6-11.
[3]欧阳友权.辨识新时代网络文学的三个维度[J].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18(3):96-102.
[4]马季.网络文学的精神资源与话语方式[J].新阅读,2018(10):1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