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武晓耕：西北工业大学期刊编辑部
【摘 要】本文借助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框架，梳理了我国科技期刊发展的现状，发现我国旺盛的“论文生产力”未能转化为“期刊生产力”，究其原因，是我国在“期刊生产关系”方面存在不足，期刊市场化进程、期刊产业规模、期刊标准制定等方面存在的问题都制约着我国科技期刊的进一步发展。因此，本文提出改善“期刊生产关系”，通过引进社会资本参与办刊以及打造我国的期刊评价体系等方式，构建适合中国的“期刊生产关系”。
【关键词】期刊生产力；期刊生产关系；市场化；社会资本；评价机制
2018年11月14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五次会议召开，会议强调科技期刊传承人类文明，荟萃科学发现，引领科技发展，直接体现国家科技竞争力和文化软实力。要以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为目标，科学编制重点建设期刊目录，做精做强一批基础和传统优势领域期刊。[1]会议还讨论通过了《关于深化改革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面对科技期刊发展的历史机遇，冷怀明[2]提出，期刊界和学术界应该积极行动起来，尽快将中央的“顶层设计”落到实处。丁佐奇和王雅棋[3]用文献计量的方法论证了ESCI对培育世界一流期刊的重要意义和作用。王婧等[4]则对我国创办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经验进行了总结和归纳。梁小建[5]提出，我国创建世界一流科技期刊需要打造国际化的期刊出版平台。笔者[6]从编辑能力提升的角度分析了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方法和路径。这些研究都从不同的角度为我国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做出了较好的分析和研究。本文希望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框架下探究我国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瓶颈和困难，并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力求提供一些可资借鉴的参考和建议。
1 现状：我国“论文生产力”未能转化成为“期刊生产力”
1.1 概念界定
本部分涉及的概念包括论文生产力和期刊生产力。要界定这两个概念，我们首先要了解一下生产力的含义。目前对于生产力的概念界定如下：生产力即人类创造新财富的能力。套用生产力的概念，本文认为，论文生产力即一个国家产出学术论文的能力。期刊生产力则是一个国家打造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能力。
1.2 “论文生产力”十分强大
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发布的2018年中国科技论文统计结果显示，我国国际科技论文数量连续第9年排在世界第2位，国际论文被引用次数排名同样保持在世界第2位。国际高被引论文数量、热点论文数量持续保持在世界第3位。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9月，中国高被引论文数为24825篇，占世界总量的17.0%，比2017年增加了23.3%，世界排名保持在第3位。美国高被引论文数为72156篇。可以说，中国的学术论文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已达到世界顶尖水平。
1.3 “期刊生产力”相对不足
相比旺盛的论文产出，我国顶尖科技期刊的发展明显滞后。宁笔老师博客中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10月18日，我国SCI期刊数量238种，其中Q1期刊53种，这两项数据均排名世界第五，该项排名的位次虽然较为靠前，但与前几名的差距却十分巨大。例如，排名第四的德国，这两项数据分别为607种和132种，都是中国的两倍多。排名第一的美国SCI期刊数量2992种，Q1期刊数量1054种，分别是中国的12.6倍和19.9倍。可见，虽然近年来我国科技期刊发展速度很快，但与我国的“论文生产力”相比较，科技期刊发展仍然稍显滞后。那么，我国旺盛的“论文生产力”为什么没有转化为“期刊生产力”呢？我们将在后面的论述中探寻其中的原因。
2 原因：“期刊生产关系”落后
2.1 概念界定
生产关系是指人们在物质资料的生产过程中形成的社会关系。借用生产关系的定义，本文认为，“期刊生产关系”就是以期刊为核心形成的各种生产要素、市场要素、技术要素的总和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联系。例如，为科技期刊制定政策的各级政府机构，为科技期刊提供传播平台的知网、万方，为科技期刊提供采编系统的玛格泰克、勤云、三才，为科技期刊提供出版服务的仁和、方正，以及为科技期刊提供境外出版服务的国外出版公司，均可纳入“期刊生产关系”的范畴之中。
2.2 科技期刊的市场化改革仍需推进
2012年7月，《关于报刊编辑部体制改革的实施办法》（简称《办法》）提出：原则上不再保留科技期刊和学术期刊编辑部体制。现有科技期刊和学术期刊编辑部均并入新闻出版传媒企业；对其中具备建立报刊出版企业条件的，经新闻出版总署批准，可转为期刊出版企业。该《办法》对于我国科技期刊的企业化改制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但在实践中，科技期刊的转企改制进程相对较慢。
部分期刊出版机构也习惯于计划体制时期的管理方式，怠于引进市场化机制。期刊工作是一个程序化较强的工作，工作强度大，且工作节奏单调。同时，由于期刊工作性质，它很难像其他同级机构那样“亮点频频”。在计划体制下，如果再缺乏竞争意识，安于现状，很可能导致编辑部在本单位的进一步边缘化，进而造成期刊发展的“恶性循环”。[7]
2.3 科技期刊产业生态亟待完善
在实践中，我们发现，国外出版公司经常是一个编辑办几个刊，而国内正相反，几个编辑办一个刊，还经常忙得“焦头烂额”。国内相当一部分编辑部要负责初审、送审、组稿、编辑、校对、排版、印刷、发行、宣传等环节，几乎囊括了期刊出版的全部流程，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有时效果还不一定好。反观国外出版公司，他们的编辑工作则是在高度协同化的专业分工基础上形成的。一个编辑只用负责期刊出版过程中的几个甚至一个环节，能同时兼顾到多个刊物，因此出版效率大大提升。其实，我国出版产业的专业化发展已经小有规模。如前文提到的知网、万方、超星、玛格泰克、勤云、三才、仁和等，这些企业都是在市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的，可以为国内的期刊出版提供相应的专业服务，对于期刊出版流程也都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但是，国内的期刊产业生态还存在两个问题。
一方面，国内期刊服务企业的推广成本相对较高。国外出版公司由于规模大，对于一些新技术、新模式可以批量化应用。我国编辑部由于规模小、过于分散，无形中加大了企业推广和运营的成本，特别是在市场化的环境下，更加大了企业的生存难度。另一方面，这些企业的客户群体大多基于国内环境。而我国“创办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目标则需要在国际环境下提供服务，这无疑对我国的期刊服务企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现实中，我国致力于冲击世界一流的科技期刊（主要是英文期刊）更多选择的也是国外公司的出版服务。
2.4 期刊标准受制于人
期刊标准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期刊评价标准，另一个是期刊出版标准。期刊评价标准是指SCI、EI等国际期刊数据库的遴选标准，以及影响因子、IF指数、H指数等期刊评价指标。提升期刊影响因子，进入国际数据库，是打造“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必经阶段。目前，基于期刊评价的各种指标和数据库几乎都由西方掌控，虽然这对于我国打造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目标还不致形成障碍，但我国在如此重要的一块学术高地没有任何话语权，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而且，随着我国高水平期刊数量的不断增加，很可能也会和其他行业一样，对西方期刊行业形成冲击。
期刊出版标准是指期刊在编辑、出版和印刷的过程中对期刊体例、格式以及各部分内容的统一要求和规范。由于历史、语言、文化和传统的原因，我国科技期刊与国外期刊在出版标准方面不尽相同。客观来说，国外科技期刊历史悠久，较之我国更为成熟。在实践中，我国科技期刊，特别是英文科技期刊更习惯于沿用西方的出版标准。但是，我们也注意到，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文献载体也在发生着变化。现在，期刊发表的论文中不仅有大量基于互联网的电子文献，还有来源于微信、今日头条等移动端的信息源，甚至还有将视频或会议报告PPT作为参考文献进行索引的。对这些新生事物，我们期刊界同人的研究和跟进似乎还略显不足。笔者认为，应该迅速跟进，将期刊出版标准规范化、制度化，并在世界范围内进行推广。
3 破局：深化市场机制，改革“期刊生产关系”
3.1 继续推进科技期刊的市场化改革
当前，我国科技期刊的质量和水平虽然在持续进步，但相比我国学术水平和科技能力的飞速发展，科技期刊的确还需更加努力。笔者认为，持续推进市场化将是未来科技期刊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
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要“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着力构建市场机制有效、微观主体有活力、宏观调控有度的经济体制”。按照这种思路，期刊也可以运用市场机制，实现优胜劣汰。目前，一些高校已经开始建立“期刊负面清单”制度，如果所有高校都能推行这种制度，一部分期刊会失去稿源，难以为继。同时期刊如果不能持续进步，也有可能跟不上我国学术水平的飞速发展，最终被市场淘汰。这也对我国的科技期刊从业者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3.2 做大做强国内期刊出版公司
强大的期刊出版公司是“期刊生产关系”的重要阵地。遗憾的是，我国的期刊出版公司与国外同行相差甚远，而且这种差距可能在短时间内很难弥补。面对这种差距，笔者认为有两种方法可以尝试。
第一种，让国内的期刊出版机构“走出去”。我们虽然同西方出版机构存在差距，但相比南美洲、非洲、中东等地区，还是存在一些优势的。同时，这些国家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我国的期刊出版有能力也有责任为“一带一路”建设做出自己的贡献。有学者建议，将科技期刊作为中宣部“丝路书香”项目的子项目并予以实施[8]。本文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建议，“丝路书香”项目若可以对我国的科技期刊出版机构进行资金和政策上的支持与引导，那么中国的期刊出版机构便可走出国门，为国外的科技期刊提供服务。在期刊机构的实力上，虽然我们与西方发达国家还有较大差距，但随着中国的快速崛起，只要我们期刊出版机构坚持“走出去”，就能拓展中国科技期刊出版的发展空间，中国科技期刊出版也将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第二种，引进社会资本，助力科技期刊跨越式发展。2019年4月3日，中国科协召开了科技期刊建设座谈会，会议指出：中国科协要联合各方力量，通过资本与市场的配合，探索加快推动我国科技期刊行业发展的新机制。发挥非公企业整合优势，创新出版模式。[9]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此次会议除了一些传统的期刊出版机构之外，还有腾讯公司、阿里巴巴达摩院等非公科技机构负责人参会。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科技期刊领域见到这些社会资本的身影了。笔者认为，国内的社会资本已经足够强大，如果有可能，可以直接注资国外的高水平出版公司、入股或购买国外最新的期刊管理技术，借助资本的力量实现对国外高品质出版资源的整合。
3.3 建立具有国际视野的期刊评价机制
2018年12月，中国科学文献计量评价研究中心又推出一个重磅研究报告《世界学术期刊学术影响力指数（WAJCI）年报》。该报告的考察范围已经超越了中国期刊，而将视野放到了整个世界。报告对世界范围内13063种学术期刊发布了学术影响力指数WAJCI，其中海外学术期刊11655种（包括SCI期刊8954种，SSCI期刊4691种）、中国大陆学术期刊（中国大陆出版具有CN号）的1616种（中英文学术期刊）[10]。这是我国期刊评价机制建设的一次有益尝试，对于未来我国期刊评价标准的发展有着十分深远的意义。
笔者认为，要把《世界学术期刊学术影响力指数（WAJCI）年报》做大规模、做出影响，需要做好以下两点。第一，要对新媒体的传播效力有足够的敏感度，并对其进行深入研究，随时准备将其纳入评价指标体系。这里所说的新媒体除了国内的微信、微博，还应包括国外的Facebook、Twitter、WhatsApp等。未来，这些新媒体对于期刊和论文的传播方式和阅读方式或许会产生颠覆式的影响，这些变化必然会影响期刊评价体系。所以，我国的期刊评价体系需要加强对新媒体的研究，持续探讨新媒体与期刊评价之间的联系。第二，中国的期刊评价指标发布要规范化、标准化。《世界学术期刊学术影响力指数（WAJCI）年报》要想在世界上获得足够的影响力，需要尽可能做到形式上的规范和标准，例如，每年的发布日期是否可以固定化，发布媒体是否可以固定化，《年报》是否可以设立一个醒目的Logo，《年报》的颜色和版式是否也可以进行专门的设定等，这些细节往往更能体现出版单位的专业素养。
4 结语
当前，我国学术论文在数量和质量上都获得了极大发展，“论文生产力”大大提升，笔者认为科技期刊应该顺应大势，争取将我国的“论文生产力”转化为“期刊生产力”。但是，就“期刊生产关系”而言，从期刊的评价到标准的设定，从期刊的出版到海外发行，几乎都被国外出版商垄断。换句话说，我国以SCI期刊为代表的一批最顶尖、最优质的科技期刊都掌控在西方出版公司的手中。在目前的国际环境下，不确定因素不断增多，期刊领域也不能排除未来会发生一些极端事件的可能。因此，我们更有必要在多重视角下，在中国构建适应于“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发展的“期刊生产关系”。
参考文献
[1]新华社.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五次会议[EB/OL].(2018-11-14)[2019-04-10].http://paper.news.cn/2018-11/15/c_137606567.htm.
[2]冷怀明.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需要实际行动[J].科技与出版,2019(1):45-49.
[3]丁佐奇,王雅棋.ESCI收录我国科技期刊的发展特征及对培育世界一流期刊的启示[J].科技与出版,2019(1):20-29,30.
[4]王婧,张芳英,刘志强,等.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发展之路:盘点2018年我国中文科技期刊[J].科技与出版,2019,38(2):36-43.
[5]梁小建.影响力､传播力与平台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相关话题的思考[J].出版广角,2019(2):14-17.
[6]武晓耕.科技期刊编辑的精细化分工研究:以创办世界一流科技期刊为背景[J].出版广角,2019(2):18-20.
[7]武晓耕.我国科技期刊改革中的“路径依赖”[J].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15,26(5):451-454.
[8]王淑华.“一带一路”建设中中国科技期刊的先发战略:宏观､中观和微观层面的策略思考[J].编辑学报,2015,27(6):528-530.
[9]中国科协学会学术部.中国科协召开科技期刊建设座谈会[EB/OL].(2019-04-08)[2019-04-10].http://www.cast.org.cn/art/2019/4/8/art_79_93820.html.
[10]知网评价.世界学术期刊学术影响力指数(WAJCI)年报[EB/OL].(2018-12-26)[2019-04-10].https://mp.weixin.qq.com/s/CgqPVD8FN9Poya1hJ7DHy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