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张恰：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
【摘 要】在倡导做学者型编辑的今天，关于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路径和策略研究的重要性和紧迫感日益凸显出来。学者型编辑要实现自身的专业成长，就必须做到"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成为有思想的研究者，将"改进工作，提升自我"定位为学者型编辑自身开展科研的最为重要的现实目标，走一条"编研"结合的成长之路，即开展行动研究。行动研究是最为适合学者型编辑开展科研的一种研究方式，应该成为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最为有效的路径选择。本文在问题导向、反思习惯、专业文化、研究环境、制度建设等五个方面，论述了学者型编辑实现专业成长的实施策略。
【关键词】学者型编辑；实践性知识；行动研究
编辑人才是编辑出版事业发展的核心力量，学者型编辑是编辑人才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打造出一支高素质的编辑人才队伍，标志之一是拥有一批编辑功底深厚、学有专长的学者型编辑。现代中国出版史上涌现出一批灿若群星的一流编辑，其中的一类就是以周振甫为代表的、“编研”相得益彰的学者型编辑家。周振甫深厚的学养、扎实的功底、卓著的研究成就，使其古代文献编辑工作超拔群伦，业绩不凡，这种学者型编辑的成长之路，依然值得今天的编辑特别是学术编辑仿效[1]。
当前，真正杂而又专的学者型编辑可谓少之又少。但唯其少，才更需要有意识地培养，才更需要大力提倡[2]。中国编辑学会提出新时代的编辑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增强文化自信，追求文化自觉，打造更多的精品力作，提升我国的文化软实力。这是向广大编辑工作者发出了符合新时代要求的倡议。要打造更多的精品力作，就必须培养一支有作为的学者型编辑队伍。发扬工匠精神，努力做符合时代要求的学者型编辑，应该作为一项长期工作，不换主题、不变基调，持之以恒、常抓不懈、久久为功[3]。
研究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问题，首先必须搞清楚什么是学者型编辑。很多研究者对学者型编辑给出了定义，比较典型的定义是：学者型编辑是指既精通编辑业务又学有专长的编辑[4]。学者型编辑这一群体既可以有成长中的学者型编辑，也可以有相对成熟的学者型编辑，不同的成长阶段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学者型编辑。在倡导做学者型编辑的今天，关于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路径和策略研究的重要性和紧迫感日益凸显出来。
一、学者型编辑的角色定位
对学者型编辑进行角色定位，应该从编辑的知识结构分析入手。从功能角度出发，编辑的知识结构可分为三方面的内容：本体性知识（学科内容知识）、条件性知识（编辑专业知识）和实践性知识（个体隐性知识）。这三方面的内容构成了编辑知识结构的主体框架。正因为实践性知识的存在，编辑个体才能体现出不同的编辑风格、编辑灵感、编辑技巧、编辑水准等，这些难以言明和不易被模仿复制的隐性知识会深深地影响编辑个体的行为方式。因此，实践性知识在编辑职业发展过程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推动作用。
学者型编辑具有三个特征：第一，编辑经验丰富，编辑业务能力精深，具有良好的编辑功底；第二，通晓某一学科领域的专业知识；第三，具备与一流专家学者进行学术对话的能力与水平，能为某一学科领域的出版工作提出建设性意见，表现出不同于一般编辑的专业领域素养和学科特色。学者型编辑的三个特征分别对应着编辑知识结构的三个方面。其中，第三个特征最具有标志性意义，最具有区别于一般编辑的本质特征，即学者型编辑具备高度个性化的实践性知识，这一类知识对学者型编辑的专业成长尤为宝贵而重要。从这个意义上讲，学者型编辑的专业化程度主要是由其实践性知识决定的，学者型编辑的专业成长主要体现为编辑实践智慧的积累和提升。所以，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关键在于不断通过思想与行动的交互作用来有意识地积累、建构自己的实践性知识，这些实践性知识不是通过理论学习获得的，而是通过编辑个体对长期实践经验的反思而获得的。因此，学者型编辑要对自己所通晓的学科领域的出版工作驾轻就熟，不断提升实践智慧，必须做到“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成为有思想的研究者。
二、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科研瓶颈
按照学者型编辑即有思想的研究者这一角色定位，我们应该检视学者型编辑的出版科研现状。笔者发现，出版科研中存在着许多制约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瓶颈问题亟待破解。这些问题主要包括以下五个方面。
一是研究课题不接地气。分析当前编辑科研的研究课题，笔者发现，侧重于关注某一概念体系、理论流派之类的“宏大叙事”较多，侧重于自身专业实践中的现实问题较少，过于强调发现规律、理论突破的课题研究模式，存在着编辑出版的理论与实践“两层皮”现象，以至于有关业内人士发出“出版科研也要‘接地气’”[5]的呼吁。
二是经验总结类成果居多。当前，在一线编辑的科研中存在着经验总结类成果居多的现象，究其原因是对一问题的总结缺乏系统和深入的论证，很少进行归因分析，理论支撑不足，缺乏实证的依据，忽视对结果的反思与探究等，这一问题严重制约了学者型编辑科研水平的进一步提高。
三是存在消极倾向。当前，在编辑这一群体中还存在着一些消极倾向，例如：专业个人主义，表现为只愿意坚守自己的业务和学术上的独立王国，而不愿意与他人合作互动；功利主义倾向，表现为将科研作为追求地位、声誉、利益的手段，单纯为评奖、立项、评职称而研究。这些消极倾向都严重影响了学者型编辑的专业成长。
四是专业环境欠缺。当前很多出版社编辑科研的专业环境欠缺，比如编辑科研的激励机制尚不完善，重经营、轻科研，重业绩、轻学术的现象非常普遍。学者型编辑从事科研活动，基本上都是自发而为，“各自为战”，没有科研管理制度的保障，缺乏专家学者的学术引领，大多数学者型编辑很难有效开展科研活动。
五是培训缺乏针对性。综观编辑出版人才培养的现状，“专家讲座+集中培训”是当前编辑培训的主流模式。然而，这种培训模式的实际效果并不明显，甚至令人质疑和垢病。面对有着截然不同需求的编辑，当前的继续教育课程很难做到面面俱到。由此可见，针对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来讲，单纯依靠开设整齐划一的继续教育课程，其实际效果只能是隔靴搔痒，收效甚微。
三、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路径选择
出版科研的目的主要有以下三点：一是发现规律，二是改进工作，三是提升自我。学者型编辑开展科研，不是为研究而研究，也不是为理论而研究，这一群体的研究旨趣和目的在于发现规律、改进工作、提升自我。如果用一套专业理论工作者的科研范式去要求学者型编辑，既没有真正尊重学者型编辑的专业特点和现实可能性，也没有尊重编辑实践研究的特点，结果会使大多数学者型编辑对出版科研产生畏惧感。从这个意义上讲，对学者型编辑开展科研所追求的目标应该重新定位，要与专业理论工作者所追求的目标区分开来，应倡导构建适合学者型编辑的实际研究范式。因此，学者型编辑要实现专业成长，必须将“改进工作，提升自我”作为自身开展科研的最为重要的现实目标，走一条“编研”结合的成长之路，即开展行动研究。
行动研究起源于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是一种实际工作者基于解决问题的需要，与专家学者或组织中的成员合作，将问题发展为研究主题，进行系统研究，以讲求解决实际问题的研究方法。行动研究的代表人物是社会心理学家勒温，他在1946年发表了《行动研究与少数民族问题》一文，正式确立了行动研究在社会研究和实践领域的地位。
行动研究的基本内涵主要有以下三点：一是以提高行动质量、解决实际问题为首要目标；二是以研究过程与行动过程的结合为主要形式；三是以研究者对自己从事的实际工作进行持续的反思为基本手段[6]。在众多的行动研究模式中，比较典型的是凯米斯模式。凯米斯继承了行动研究创始人勒温的思想，认为行动研究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发展过程，每一个发展圈包括四个互相联系、相互依赖的环节即计划、行动、观察、反思。
根据以上对行动研究定义、内涵和典型模式的介绍，为破解学者型编辑所面临的科研瓶颈问题，笔者认为，行动研究可以使学者型编辑回归关注编辑实际问题解决、关注编辑专业实践改善的朴素追求，构建“追问实践”的研究范式，在此基础上将改进工作和提升自我统一起来。因此，行动研究是最适合学者型编辑开展科研的一种研究方式，应该成为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过程中较为有效的路径选择。
四、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实施策略
学者型编辑的专业成长是其自主参与、专业文化、组织环境、保障制度等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没有学者型编辑的自主参与，其专业成长就不可能实现；没有专业文化、组织环境、保障制度等的支持，学者型编辑的专业成长也只能是举步维艰，很难取得实效。笔者认为应在分析学者型编辑开展行动研究的影响因素的基础上，积极探索学者型编辑实现专业成长的实施策略。
第一，突出问题导向，培养发现、聚焦、解决问题的能力。在编辑的专业实践活动中，存在着大量亟待解决的实际问题，其中蕴藏着大量适合学者型编辑开展科研的“课题富矿”。在行动研究中，学者型编辑应突出问题导向，培养问题意识，善于将编辑工作中遇到的困惑变成问题，不断培养发现问题、聚焦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将自己学有专长的学科领域与编辑出版方向相结合，提炼研究课题，进而开展专题研究。为此，学者型编辑应突出问题导向，注重解决编辑工作中的实际问题，以研究者敏锐的目光捕捉、聚焦“鲜活”的研究课题。
第二，秉持“实践——反思”取向，养成反思的好习惯。与专业理论工作者从事的研究不同，学者型编辑开展行动研究主要是通过对自己的编辑实践进行自我观察、内省、反思与探究完成的，是以改进自己的编辑工作实践为目的的研究。因此，行动研究必须镶嵌于编辑日常的专业实践中，实践和反思作为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核心因素，应贯穿于其成长发展的全过程。编辑工作的“实践——反思”取向基本观点是：决定编辑工作的不是外在的理论知识，而是内隐于编辑实践中的很难表达的实践性知识。这种实践性知识无法通过外部培训获得，而是编辑通过个人或与他人的合作探究获得。因此，学者型编辑应遵循“实践——反思”取向，养成对本职工作进行反思的好习惯，对已获得的经验进行持续、公开、系统的探究反思，从自己丰富的实践经验中提取新的意义。
第三，倡导探究、创新、合作理念，培育新型的专业文化。编辑的专业文化是编辑在出版活动中形成与发展起来的一套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包括编辑的职业意识、角色认同、出版理念和价值取向等。新型编辑专业文化的培育必将从根本上改造学者型编辑的专业实践，从而使之真正成为学者型编辑人才成长的重要途径。学者型编辑作为行动研究者，要实现自身的专业成长，就必须改造具有若干消极倾向的传统编辑专业文化，培育以探究、创新、合作为核心的新型编辑专业文化，将探究、创新、合作的理念渗透到学者型编辑专业实践的方方面面，形成学者型编辑的专业成长方式。原有文化的改造和新型文化的培育并不是仅仅靠一些抽象的先进理念就可以实现的，重要的是将这些理念内化为出版单位所秉持的信念和价值观，成为支配学者型编辑日常专业活动的指针和规范。这一过程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设计一些具体的活动作为支撑载体，经过长时间精心培育而成。当这些活动成为编辑专业实践的惯例时，相应的新型编辑专业文化也就得以生长起来。
第四，建立学者型编辑工作坊，营造良好的学术研究环境。学者型编辑开展行动研究，必须基于良好的学术研究环境。编辑工作坊可以为营造学术研究环境发挥重要作用。工作坊通常是指十几人或几十人在一位或几位专家的主持和引领下，以活动、讨论、实践操作等方式共同探讨和研究某个主题。工作坊是基于某一问题而开展的教学或培训实践活动，这种交互式的培训方式强调坊主与学员在工作坊的互动和交流。行政主管部门、行业协会以及出版社应鼓励、支持学者型编辑按自己的学科方向和优势建立特色鲜明的工作坊，聘请优秀学者型编辑担任工作坊的坊主，将专业相近、旨趣相同的一线编辑聚集在一起，紧紧围绕学者型编辑在工作中遇到的实际问题或科研课题展开研讨，并给予一定的政策、资金方面的扶持，为他们的专业成长营造良好的学术研究环境。
第五，重视制度建设，建立健全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保障制度。目前，无论是行业系统层面还是出版社层面，都缺少有效的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制度保障。因此，要尽快建立健全有利于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各项保障制度。从行业系统层面看，最明显的就是编辑专业标准的缺失，这样自然没有对学者型编辑的专业要求，从而使得学者型编辑的培养无标准可依。为此，应开展学者型编辑胜任力模型的基础性研究，厘清影响学者型编辑成长的各种要素，揭示学者型编辑的特质以及成长规律，为学者型编辑培养标准的制定提供科学的分析依据和评价工具。从出版社层面看，应强化科研管理，建立和完善相应的评价制度，为学者型编辑开展行动研究提供组织保障。出版社应引导学者型编辑积极开展行动研究，鼓励他们申报各个级别的出版科研课题，以课题申报、立项、研究、结项为驱动，更好地提升他们的专业水平。
总之，学者型编辑专业成长的路径与策略问题应尽早进入学界的研究视野和日程。业界应不断探索学者型编辑的成长特点和规律，积极引导学者型编辑开展行动研究，使其不断走向成熟，追求卓越，步入专业成长的快车道。
注释：
[1]范军.现代中国出版史.上的一流编.出版发行研究,2013(11).
[2]明廷雄.图书出版需要学者型编辑.中国新闻出版报,2014-02-17.
[3]周慧琳.倡导工匠精神做学者型编辑.中国编辑,2017(2).
[4]明廷雄.图书出版需要学者型编辑.中国新闻出版报,2014-02-17.
[5]辰目.出版科研也要“接地气”.出版发行研究,2013(10).
[6]严先元.教师怎样作教育行动研究.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