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河流、树木毗邻而居,听鸟的闲言碎语,也为虫子的歌唱捧场。每天早上,它们唤醒我的睡眠。其实,我的灵魂也跟着一起苏醒了。
我学树的样子,把生命的根系扎在土壤里。
我自幼与树木、虫鸟生活在一起,就像一个家庭。7岁那年,我在院子四周植树。我还把一颗桃核埋在院子中间,两年后小桃树开了一朵花。我在河边的树上筑了一个巨大的巢,在上面写作业、读民间故事。
在它们中间,我是欢喜的。这欢喜抵挡着莫名的恐惧和忧愁。
前几年,我修建一个木屋当书房。木屋四周草木茂盛,从前的老邻居们又找回来了。
我离不开它们,它们是我生命的滋养,跟粮食、空气和水一样重要。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一种活法,我还是不会选择飞翔,我宁愿在土地行走。我甚至选择做植物——草或者树木,我愿意彻底融入田野。
山川和田野孕育了万千生命,也孕育了人。它是所有生命的母亲,也是人的母体。当人俯身与之对话,便催生了人类的思想和艺术。当人类面临困境,恢复从前的对话便是一种出路。
也是我的文学出路。
这套书中的文字我视为珍宝。它像一本笔记,记录了我与自然万物对话,这些对话看似琐碎、零乱,其实非常重要。让我忽略一棵树、一只虫子,我做不到。秋天过去,连脚下的蛐蛐的鸣叫也是余音绕梁,居然还能陪我熬过严冬。第一场雪转瞬即逝,雪化成的水滴击打木板发出声声钝响,与心底的虫鸣遥相呼应。我打开本子,把有关的一切都记下来,为它们作传,为它们修志,顺便完成我自己的精神自传。
我期待你们细细读、慢慢读,将来还愿意重读。
我期待这些文字唤醒你们灵魂深处的瞌睡虫,加入到一场人与自然的合唱。因此,这也是一封邀请函。
致敬画家。桃子像一个魔法师,色彩让这些文字真正活起来。图与文的完美结合,诞生了一部新作品,更灵动、更鲜润。
致敬编辑。她、她,还有她,认真打磨这部新作品。他们以智慧和耐心加入这个合唱。
(“大自然的邀请函”系列 薛涛 著 桃子 绘 青岛出版社 2019年9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