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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读者对书“一见钟情”?企鹅兰登图书封面设计秘诀!

2019-10-15 来源:出版商务网 余若歆
  编者按:提及图书封面设计,必定绕不开企鹅兰登。过去20多年来,豪华经典系列、大写字母系列、企鹅手绣系列等封面,不仅斩获无数世界级设计大奖,也引领了整个图书出版业的设计美学风潮。而企鹅兰登设计总监保罗•巴克利及其带领的设计团队,正是这些万花筒般封面设计的幕后推手。

  在接受《出版商务周报》的特别专访中,保罗•巴克利坦言自己也曾设计过“世界上最糟糕的封面”,讲述了创新对于封面设计的意义,以及如何为不同作品找到最合适的设计师等问题。

  其实,艺术和设计的秘诀很难用言语去描述,就像问一个作家的灵感从何而来。在与保罗的对话中,既能感受到他拥有艺术家一样的“天赋”,能够敏锐捕捉和把握书籍设计的精髓,但在多年实践和积累中的专业化训练,追求极致的高标准要求,以及锲而不舍的创新和学习精神,或许才是他和他的设计团队,能够始终跳出固化思维、为无数经典作品赋予新意的灵感所在。

  在企鹅兰登的30年

  保罗的父亲也是一位设计总监,经常能从父亲那里拿到设计年鉴。在这种耳濡目染下,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想成为一名插画师。高中毕业后,他开始在纽约的一家设计工作室兼职,每天上下班5小时往返于宾夕法尼亚州和纽约之间,即便后来在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开始了专门的学习,这份兼职也从未间断。那时的保罗也许没有想过,这段实习和学习重叠的经历,将在不久之后,让他在另一个工作领域如鱼得水。

  大学毕业后,保罗开始从事自由插画师的工作。然而他逐渐厌倦了自由职业的生活方式,24岁时,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开始了3个月的旅行。当保罗回到纽约后,房租成为了眼前的一大难题,正值企鹅兰登美国艺术部招聘设计师,从未接受过设计科班教育的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始了自己的设计师生涯。很快,保罗就爱上了书籍设计工作。

  如今,保罗已经在企鹅兰登工作了30年,每年都会带领他的团队设计16个子品牌、100多本图书。而多年以来,他标志性的设计和独特的艺术方向在成千上万个封面和护封上得以体现,斩获奖项无数,并因此频繁受邀于美国和海外讲演。而他似乎也在出版、书籍设计中找到了一种归属感。他认为,是企鹅兰登,或者说是出版本身,给了他与世界真实的交流的机会,也正因如此,他曾在《经典企鹅:从封面到封面》中表示,“在某一刻决定了一起做喜欢的事。于是我们就成为了现在这样,从未回头看过。”

  为好作品找到良人

  从1946年企鹅经典推出以来,高品质和独特的装帧风格已经融入企鹅兰登的DNA。在保罗看来,无论是为经典作品重新设计封面,还是为名不见经传的作者推广作品,封面设计的核心目的是为了体现作家作品的独特性。从插画到摄影作品再到字母元素,虽然不同阶段他钟爱的封面元素在变化,但他和他的团队所坚持的,是用自己的双手和头脑,让那些永恒的主题和小说得以延续,进入到更多人生活的世界中去。

  最近10年来,在保罗的操刀下,企鹅经典豪华版陆续亮相。与其他系列不同的是,因为经典图书会在作者诞辰或首版纪念日不断重版,版本众多,所以创新对于经典来说显得更为重要。于是设计团队想要在经典豪华版上实现的,是“与众不同”和“耳目一新”。保罗表示,他通常会对设计师提出“能传达强烈的感情冲击”的设计要求。但同时,他也会让设计师们“放手去做”,并向他们承诺,只要在一个大致正确框架内,没有任何人会去干预他们的封面设计理念。为了兑现对设计师的承诺,保罗在经典豪华版的选题之初,就尽可能排除可能会遇到障碍的选题,比如棘手的版权或者难搞的作家。

  有时,他会遇到“与其合作,三生有幸”的设计师,比如《都柏林》《青年艺术家》的插画家罗曼•穆拉多夫,刚好是詹姆斯•乔伊斯的忠实读者,在保罗提出设计要突出人物,而不是建筑和风景的想法时,罗曼•穆拉多夫很快设计出了满意的封面。但也有时,他会遇到“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们打交道”的设计师,比如刺青系列。某种程度上,刺青艺术是一种短暂的情感释放,顾客进店两小时,就能带着一个满意的作品离开。然而将纹身创意运用到图书封面设计上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可能需要一周、一个月甚至更久。有的刺青师会因为不适应这种工作流程而表示退出,致使在该系列做到第13本时便难以为继。提到这次与刺青师的合作,“毕竟人生苦短,还是要做一些轻松一点的事情!”他说。

  保罗会从各种生活细节中寻找灵感,但凡看到好的创意,都会思考是否能与封面设计产生化学反应。因此,除了插画师之外,和摄影师、刺青师、刺绣师等不同艺术家的跨界合作,产生了一种新产物。

  企鹅手绣系列是在保罗在网上买了一幅肖像小绣品产生的灵感。当他把这个创意告诉给出版人时,得到的回应却是“保罗,你会让我们再次陷入磨难中去的!”事实上,萌生将刺绣工艺运用到图书封面的想法时,保罗也对刺绣一无所知,也并不了解时下有哪些刺绣艺术家,刚开始这个项目毫无进展。

  直到有一天,保罗在浏览网页时发现了吉莉安•玉城的作品,惊喜之余,却发现作品照片下面还标注有一行小字:纯属个人爱好,绝对不会参与商业行为。尽管如此保罗还是给她发了邮件,表示希望与她一起合作刺绣系列封面,并提出自构想的3本书中任选一本。

  尽管每幅刺绣封面可能需要几个月的制作时间,吉莉安•玉城不仅没有婉拒,反而表示愿意完成全部三本作品。当吉莉安•玉城把刺绣作品带到保罗的工作室时,他发现刺绣作品的背面也很漂亮,最终决定把刺绣的背面也应用到封面的背面,和正面呼应,效果也出奇地好。

  在日常工作中,保罗相信年轻设计师的创意和潜力,觉得他们甚至能比自己做得更好。鹈鹕莎士比亚系列的设计师玛努娅•瓦尔迪亚接到这个项目时,年仅22岁。通常莎士比亚的作品封面被设计成水彩画或油画,但保罗并不想用这样平庸的设计,虽然有很多设计师通过邮件推介自己的作品,但最终玛努娅•瓦尔迪亚高度矢量化的风格击中了他。

  “玛努娅的作品风格完全就像是电脑时代的作品,完全和莎士比亚格格不入,但这恰恰就是我马上决定让她来设计这套作品的原因”。玛努娅则表示,保罗想到用极简手法为莎士比亚这样古老的作品设计封面,真是天才。

  保罗•巴克利眼中的封面设计

  出版商务周报:封面对于一本书来说意味着什么?封面设计师需要在一本书的完成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是如何理解这份职业?

  保罗•巴克利:新书上架时,尤其是在欧美图书市场一般不采用腰封等其他辅助宣传的情况下,封面是唯一也是最直观的一种对外展示的宣传方式。因此,封面设计师肩负着巨大责任,需要为整部作品奠定一种基调,以此来告诉读者这本书的大概内容是什么。在我前期的设计生涯中,可能也毁过一些作者的作品,让他们失去了推销自己作品的机会(笑)。曾经一次,我可能设计过人类有史以来最差的封面作品,故事大概内容是一个男人吃了一种东西后就变成了女人,于是我在封面上部画了一个男人,他经历了转呼啦圈似的变身过程,最终变成了封面下部那个穿着裙子的女人。

  作为一名职业书籍设计师,我们对待所有书籍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为不同的作品寻找合适的设计师,然后拿出自己最满意的封面设计作品。在我的团队中,有的设计师擅长商业风格,有的偏重文艺风格,我尽量会安排符合他们特色的设计任务。重要的是,即便遇到内容并不那么好的图书,我们仍然要保持封面设计的高水准,甚至于凭借设计来提高整本书籍的品质,这可能是封面设计师的职业修养和意义之一。

  出版商务周报:在《经典企鹅:从封面到封面》中,你曾谈到“想让所有人都从一种前所未有的角度去看待素材”,是否意味着设计必须要保持百分百的创新?企鹅兰登设计团队能够保持这种创新的来源是什么?

  保罗•巴克利:既然封面是作品的品牌,就必须用创新的意识去打造好这个品牌。可能大部分出版社并不重视经典图书的封面设计,认为这些作品已经被读者所熟知,封面设计也有无数个版本。但对于我们而言,重新设计经典图书,正是一次跳出固化思维、为其赋予新意的大好机会,从而让读者在新的人生阶段与经典作品再度相遇。也许曾经你只是用零花钱在校边店买了一本口袋版,如今通过企鹅兰登高品质的设计,你愿意再卖一本典藏版摆在书架上,这就是我们的成功。

  在美国,很多人对于科幻小说是“不屑一顾”的,并不想将科幻小说划归到经典阵营中去,在设计企鹅银河系列时,我们想要做一些不同的事情,用全新的方式将这些经典科幻小说呈现在读者面前。以往的科幻小说封面,设计师大多会将作者会在书中描绘的具象世界体现在在封面插画上,我们便反其道而行,采用简单的字体设计风格。此前,我关注字体设计师亚历克斯•特罗切特已久,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和他合作的好机会,最终他也呈现了让科幻读者惊喜的作品封面。除了新书出版后很快被一抢而空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们让更多出版商意识到,科幻作品或经典作品都有被重新包装的价值,在一定程度上引领了市场风向。

  出版商务周报:在工作中遇到瓶颈时怎么办?有哪些激发灵感的好办法吗?

  保罗•巴克利:瓶颈肯定会有,但这种瓶颈也是一次突破自我的机会。在每次开始封面设计之前,我都会熟读作品,也会要求团队的设计师这样做,然后再进行大量调研,充分感受作品的内容表达。一个好的设计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我会随时记下一些零星的想法,也会通过阅读、听音乐来放松自己,摆脱思维局限,找到正确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做设计必须保持开放、包容的心态,对周遭的一切保持好奇心,才可能会有“灵光乍现”的一刻。

  出版商务周报:在书籍封面设计过程中,编辑、设计师分别充当着什么角色?如何协调各方工作?如何遇到项目争执、僵持不下的情况,老板说了算还是设计师说了算?

  保罗•巴克利:在企鹅兰登内部,每周四都会召开装帧设计会议,编辑、设计师、市场部同事一起,讨论每本书的设计方案,在了解到编辑想触及的读者群体是哪些、设计师的封面创意之后,我会在会后针对大家提供的所有素材再不断思考,对具体的项目提出指导,可能是具体的设计方案,也可能只是一个参考案例。

  有时候编辑可能不会认同我的设计,但他们会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对于好的建议我们会参考,如果遇到不那么合适的想法,我就会采取一些“外交策略”去说服编辑,告诉他们创意的关键所在。但毕竟图书体现的是作者或编辑的意志,如果他们有非常明确的设计诉求,我也会满足他们,不然可能就会被开掉(玩笑话)。

  曾经有一个当代著名作家就对我的封面设计非常不满意,他回复邮件给我“亲爱的保罗,说实话,我对你的设计并不满意,它又丑有没有想象力,祝你好运!”遇到这种作者,我只能去观察他之前出版过的图书封面,调整成更接近于那些风格的设计。但完成之后,也许我之后再也无法欣然享受这位作者的任何文字作品了。

  出版商务周报:30年来,企鹅兰登能够保持高水准的设计风格,内部是否已经形成一套工业化的设计机制?有没有针对新设计师的培训机制?

  保罗•巴克利:我们团队的每位设计师都有自己的擅长和风格,我会为不同的作品寻找最合适的人选。对于新人,我们会给他一些成长空间,通常会从封底、书脊做起,或者跟随有经验的设计师参与具体的项目流程。当新设计师在这些工作中逐渐显著出自己的才华时,就会让他们着手新项目,通过重点项目打下好的基础,发展成全能型设计师的同时,也要形成自己的个性和风格。

  出版商务周报:最后,请给年轻的书籍设计师或编辑一些建议。

  保罗•巴克利:对自己的作品要有批判性思维,永远用高标准要求自己,一定要时常意识到“人会有人比你更好”,然后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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