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阅读?为了获取知识(read to learn),为了陶冶情操、减轻压力、发展想象力、锻炼批判性思维等等。但是,在借助阅读提升自己之前,每个人首先得学会阅读(learn to read)。面向阅读入门阶段、由易到难的分级读物,就是教会孩子实现自主阅读的必备工具。
英美等国家分级阅读现状
在英美等国家的图书馆,少儿区首先分为现实类和虚构类。在虚构类图书中,除了给少年的章节书、给儿童的图画书、给宝宝的纸板书,通常都会有几个书架,用来摆放分级阅读图书。儿童根据自己的阅读水平,从不同等级的图书中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图书,然后逐渐提升阅读水平。
可以说,在近一百年的时间里,差不多每个孩子都是手捧分级阅读书籍开始学会阅读的,分级读物的普及是出版界、研究界、学校等各方面合力的结果。仅以美国为例,从最开始的入门级读物、畅销了近30年的Dick and Jane系列;到苏斯博士为初创者的初学者的书(Beginner Books);再到各大出版社不同名称的分级读物,如哈珀克里斯的“我会读”(I can read)系列、学乐出版社的分级读物、企鹅兰登书屋的“企鹅阅读”(Penguin Readers)等等。这些丛书分级明确,有多个水平、多个主题供小读者选择,可谓异彩纷呈。
与此同步,学术界的科学研究成果保证了分级阅读材料的科学和在阅读教学中的有效性,比如大家都很熟悉的A到Z体系,就是Fountas和Pinnell多年研究文本复杂指数的成果。此外还有阅读发展评价体系(Developmental Reading Assessment,DRA)、阅读促进计划(Accelerated Reader Level)等等、以及非常有名的蓝思体系,大都采用数值对阅读材料量化计分,同时测验学生的阅读水平,以在阅读者和阅读材料之间达到完美的匹配。
在学校,分级阅读是基础教育阶段尤其是幼儿园和低年级语言课的重要组成部分,课堂上没有统一的教材,老师根据学生的阅读水平为其推荐不同等级的图书,真正实现因材施教。
汉语分级阅读,当务之急是什么?
2011年,国务院颁布《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其中明确提出:推广面向儿童的图书分级制,为不同年龄儿童提供适合其年龄特点的图书,为家长选择图书提供建议和指导。这被视为儿童分级阅读的指南针。理想的目标是为处于阅读发展不同阶段的孩子匹配合适的分级图书。但这一目标的实现需要多领域人士的合作,当务之急是为处于阅读萌发期、从依赖性阅读过渡到自主阅读阶段的儿童编写合适的图书。
伴随英文分级阅读的普及,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注意到分级阅读的重要性和巨大市场,有大力呼吁者,有积极响应者,还有有胆识有行动的实干派,已经有几套分级图书上市;但综合来看,还不成规模。英美等发达国家做了一百年的事,已经有了大量的积累,甚至已经开始在反思其中的成就和不足了,我们才刚刚起步,要做的工作太多了。即使就“分级阅读”这个概念的界定来说,在认识上也还存在很多误区,如误以为分级等同于根据年龄分级,或者根据年级分级。至于如何给图书分级,孩子怎么知道什么样的等级适合自己的阅读水平,更是未见到详细的方案。
在分级阅读方面,最理想的目标是,有一天汉语界也有类似于RazKids那样的分级阅读网站;有类似蓝思体系那样的体系可以评估儿童的阅读水平,用电脑软件自动计算并标注图书的难易等级,并且在儿童和图书之间建立关键;打破教育工具书和绘本中间的壁垒,让孩子可以根据自己的认知能力、阅读兴趣、识字水平随意挑选图书,真正做到个性化阅读,逐步实现完全自主阅读。但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需要语言学界、教育学界、心理学、统计学、计算机科学等各领域的专家合作才能完成,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仓促完成的。
首先需要迈出的第一步,是为阅读起步阶段、即幼小衔接阶段儿童编写合适的书籍。中国有浩瀚的传统文化典籍,有四大名著、有子曰诗云,但即便是古人也要从蒙学书籍如《三字经》《千字文》开始学习识字阅读。上个世纪50年代《汉语拼音方案》发布之后,文字改革出版社曾出版一系列注音识字读物;80年代,在“注音识字 提前读写”运动的推动下,语文出版社、中国少儿出版社等也曾出版大量面向小学低年级儿童的图画书。但是,由于时代的发展,有些图书的内容并不适合今天的孩子。当然,近十年,我们也从国外引进了大量的图书,在推进亲子阅读等方面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是,不同语言和文化有不同的特点,面向处于阅读起步阶段儿童的、以学会阅读为目的的入门级图书,必须要基于特定语言的特点进行原创。对于汉语儿童来说,首先要做的是要有一些简单的图画书,教会孩子逐步认字、识词,将识字和阅读同步起来,才能让孩子们实现自主阅读、爱上阅读,才能有朝一日去阅读国学经典名著。
编写入门级分级读物,什么最关键?
编写入门级分级读物并非易事。儿童文学研究专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泉根在2010年撰文指出:“真正的分级阅读有很大难度,需要调动与整合有关儿童心理、儿童教育、儿童文学、儿童语言、儿童美术、儿童出版、儿童传媒、儿童文化、儿童社会工作等多方面的资源与人才。”
是的,写好分级读物,比创作一般的绘本更难。两者的最大不同在于:绘本是趣味性和艺术性的结合,要有好的故事,有优美的图画;而分级阅读还需要实现科学性,受语言学指标的限制。具体的指标包括:汉字的频率、汉字的书写难易度、词语常用度、词语重现率、句子长度、句式复杂度、篇幅长度等等。用哪些字、包括哪些词,句子要多长,总篇幅要有什么变化,这些指标是需要最先考虑的。
苏斯博士在创作《戴帽子的猫》时,就在用词上大伤脑筋。出版商给他提供了一个348个词的词表,这些词是6岁孩子必须要知道的词,要求他只能用其中的225个词编一个一年级学生读到不肯放下的故事。苏斯博士感觉很沮丧,直到从押韵上找突破口,才创作成功。成书最终包括236个词语。这本书在1957年的成功出版直接促生了以苏斯博士为初创者的兰登书屋的Beginner books出版社的诞生。
关于《戴帽子的猫》,还有一点不广为人知的故事。他最初同意为霍顿米夫林(Houghton Mifflin)出版公司写这本书,但那个时候他同时和兰登书屋(Random House)签有合同。所以两家公司达成协议,兰登书屋负责往书店销售,而霍顿米夫林出版公司负责往学校销售,两家出版的书除封面外,内容完全一样。有意思的是,兰登书屋的书出版后立即畅销,一个月内平均1.2万册,并且数量呈上升趋势;与此同时,霍顿米夫林出版公司面向学校发行的书籍则销量并不乐观。对此,苏斯博士说,父母比学校的人更了解孩子的阅读。
对于汉语来说,入门级的读物,应该基于对汉语特点的科学研究,包括最简单、常用的字,而且是教育语料用字;包含使用频率最高的词语,词语频率的判定不是依据新闻语料,不是依据文学语料,而是要以教材为基础,真正筛选出儿童需要学习的词语。要立足于对儿童认知的理解,又贯彻课程标准、融合中国文化元素,旨在帮助幼小衔接和小学低年级的儿童认字、识词,从依赖性阅读发展到自主阅读。
小小语言家,得风气之先
2019年3月27日,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中国教育装备行业协会共同在京举办全国少年儿童分级阅读标准研制工作座谈会,标志着全国少年儿童分级阅读标准研制工作正式启动。与此同时,基于汉语特点、融入中国文化元素,集科学性、趣味性、艺术性于一体的《小小语言家》汉语分级阅读面世,可谓得风气之先。
套书依据汉语的特点,综合考虑字词数量、字词使用频率、句子长度、句式难易度等多方面因素,分出五个级别,可以帮助幼小衔接阶段的孩子从依赖性阅读发展到自主阅读。该套书的最大特点是科学性,以国内外分级阅读的理论和汉语语料库语言学的研究数据为依据,第1、2级10个故事覆盖了《语文》新课标的 300基本字,为小学语文最需掌握的基本字,全部5级涵盖现代汉语最常用1000字。此外,在拼音标注、语言游戏设置等方面也实现了分级。
五级的主题内容和语言学指标具体如下:
1.给我读。以大龙和小凤的简单对话和心理活动写出好朋友间的趣事,有友爱、有误解,有理想、有惊喜。每本书约50词(每本中不同词的数量)。以图为主,高频字词,重现率高;句子简短;情节简单;完全标注拼音。适合开始对文字和阅读萌发兴趣的儿童。
建议父母读给孩子听。
2.教我读。以十只熊猫的游戏活动为主线,包含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如角色扮演、捉迷藏,融入传统民谣和民俗节日。每本书约100词,均为高频字词,句长增长;儿歌体的叙述和对话,朗朗上口;完全标注拼音。适合已经会认一些简单汉字的儿童。
建议父母和孩子一起分享阅读,以父母为主。
3.帮我读。以十二生肖的学校生活为主题,每堂课粗心又可爱的宝宝老师用提问和鼓励带给十二生肖不一样的课堂体验。每本书约200词,包含一些难词,句式、情节更为复杂;部分词语标注拼音。适合有自主阅读意识、但仍然需要一些帮助的儿童。
建议父母和孩子一起分享阅读,以孩子为主。
4.听我读。包括一丫姐姐写给二牛弟弟的信,诙谐的语言中透露出浓浓的姐弟情。每本书约350词。生僻词语更多,句子更长;出现复句,并由句扩展到段;故事温馨有趣。适合由分享阅读开始过渡到自主阅读的儿童。
建议孩子自主阅读,父母在必要时提供帮助。
5.自己读。借由一个外国女孩安娜的视角,通过她在体验中国生活时的疑虑、误解和笑话,让孩子们在快乐阅读的同时体会汉语的美妙、文化的多彩。每本书约550词。由段落到章节,引入成语、惯用语,语言文化知识并重。语言活动注重培养儿童的综合语言能力。适合完全自主阅读的儿童。
建议孩子完全自主阅读,家长通过和孩子讨论故事中的语言和文化知识,帮助孩子提升听、说、读、写多方面的语言能力。
“儿童需要母乳喂养,更需要母语文化的滋养。”这是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前副主任、著名语言学家李宇明给《“小小语言家”汉语分级阅读》撰写的推荐语。中国文化元素在“小小语言家”各级故事中随处可见,除了龙凤和熊猫、十二生肖等文化符号外,内容上涉及民俗节日、游戏童谣、美食等,体裁上有幽默趣味的对话体,有工整押韵的儿歌体,还有书信体;语言简单且不失趣味,让孩子们在笑声中学会阅读,在阅读中感受母语文化的大美。
希望在《小小语言家》等汉语分级读物的启发下,汉语分级阅读界能涌现更多将功能性、趣味性和艺术性合而为一的好书,希望逐趋建立并完善科学的汉语分级阅读体系,填补汉语分级阅读的空白,助力中国儿童学会阅读、爱上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