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栖,山东省作家协会原副主席,从事儿童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童话《无尾小鼠历险记》《爸爸树》《豆子地里的童话》等,长篇小说《有鸽子的夏天》《小兵雄赳赳》。
童书出版做得风生水起,退休后漂亮转身,重拾儿童文学写作。搁笔30年,他的作品反而站在了更高的阶梯上。他就是资深少儿出版人、儿童文学作家刘海栖。
这两年,刘海栖开始从童话转向长篇小说创作,相继推出《有鸽子的夏天》《街上的马》《小兵雄赳赳》3部作品。虽年过花甲,但每创作一部小说,他都在题材上力求有所突破,为童书的园地里种栽一些别样的花草树木。他说,在儿童文学创作热闹的风潮里,要冷静下来,保持一种定力,写得慢一些,不重复自己,保持一种生长的姿态。“我们这一代人,要做一棵把根扎得很深的树,站得直一些,为了孩子,也为自己童年和年轻时的梦想。”
书写不一样的阳刚之气
1970年参军入伍时,刘海栖刚满16岁。6年的部队生活,是他的青春记忆。他一直想写写那段生活,因为许多故事和细节就像保存得很好的老照片,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这部儿童文学从哪里入手,选取什么样的人物、结构,讲述什么样的故事……能让现在的孩子接受、喜欢,却让刘海栖颇费思量。
慢慢地他找到了角度,就写他在新兵连的生活。从一个16岁,第一次远离父母,第一次踏入社会的少年视角写。一个少年在部队的成长,离不开身边人的帮助。于是,他决定去写这些新兵的故事。故事设定在新兵连的3个月,刘海栖写了所有新兵必须经历的关口,比如想家,比如紧急集合打背包,比如夜间站岗……这些故事和细节刘海栖都亲身经历过,通过文字原原本本地呈现了出来。
虽然没有一个核心故事,但刘海栖说自己所写的一个个故事还是有核心的,这个核心就是阳刚之气。
事实上,刘海栖的几部长篇小说,都在写阳刚之气。在《有鸽子的夏天》里,他写了正直和无畏,写了男孩子的血性。在《街上的马》里,写了执着与坚韧,写了在困难年代里,珍贵的阅读会给人带来些什么。在《小兵雄赳赳》里,则通过这些小兵的成长,写了那个年代自觉的奉献精神,写了团结友爱。
在刘海栖的理解中,阳刚不仅仅是强壮勇敢,更不仅仅是好勇斗狠,而是一种综合素质的体现。这里面有追寻目标的执着,有甘于奉献的无私,有勇往直前的无畏,还有遵守规则的精神,既不服输不怕输,也敢于认输。
“我想把那会儿我们的生活状态呈现在现在的孩子面前。那个时候,虽然物质匮乏,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无论身处多大的苦难当中,仍然能够得到足够的快乐。我们那会儿,像被风刮起的片片叶子,打着旋,发出呼啸,忽的往东,忽的往西,到处都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于是我们渐渐地长大,变得强壮,我们学会了一些本事,最终走向了远方。”刘海栖感慨地说道。
不断尝试儿童文学题材突破
刘海栖这些年的写作,童话居多,但他不满足于此,觉得还可以写些别的。看到身边朋友把写作笔触投向童年生活时,他也有了创作的冲动,“那些生活我也有啊,我何不做一些尝试呢?”
有一天,他开始动笔写在心里已经开始翻滚沸腾的故事。故事写成了,又经过多次修改打磨,终于完成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有鸽子的夏天》。小说出版后,反响不错,刘海栖继续往下写,又写了《街上的马》,这是和《有鸽子的夏天》有连带关系的姊妹篇,已经发表在《小十月》上。在修改这部小说的过程中,因为出版社约稿,又勾起了他的当兵经历。“这种题材的儿童文学,过去有,主要是战争时期,表现小英雄,现在的好像没看到过。没有是好事,可以考验我的能力。我就尝试着如何去突破这个题材。”刘海栖说。
刘海栖一直认为,儿童文学的题材是非常广泛的,而不是局促的、程式化的,它可以把触角伸展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触摸到的时间有远有近,挖掘出时代的所有细微末节。有的作品可以和孩子共舞,有的可以和孩子同声歌唱,有的可以和孩子一起嬉笑打闹,有的可以和孩子们一块发呆……
不过,一开始,刘海栖也有担忧,那么久远的生活,现在的孩子喜欢不喜欢看呢?写着写着,这种担忧就被慢慢打消了。“那些我曾经与之为伍的人物,那些欢乐和忧伤都喷涌出来,依然灵动而洁净、响亮而炽热,依然那么感动我,所以我终于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被污染的。”
简洁语言下“隐藏的文采”
除了儿童文字题材外,小说的文学语言,也是刘海栖着重考虑的因素。他认为,儿童文学首先是文学,文学的语言与故事同样重要。
儿童文学评论家方卫平曾批评过现在的儿童文学中存在过度的文艺腔问题,他举的正面例子就是刘海栖的《有鸽子的夏天》,方卫平评价,这本书的语言简白又极富表现力。
在《小兵雄赳赳》中,刘海栖的叙事语言也得到了儿童文学理论家汤锐的关注。在汤锐看来,《小兵雄赳赳》乍一读好像没有什么文采,全是简单的陈述句,是憨憨的大白话,甚至是带有山东方言味道的口语。但实际上恰恰相反,这部小说的叙述语言太有魅力了,堪称“隐藏的文采”。比如描写的准确性、生动的比喻和画面感、不动声色的幽默。
的确,刘海栖说,在写作《小兵雄赳赳》时,他在打磨语言上花费了大量精力。一方面保持部队语言的原生性,另一方面也要考虑现在的小读者是否能够理解。比如,连长会叫自己的兵“家伙”们,不要在前面加“小”,加了就不像了。写连长“刺起杀”来厉害,不能说“拼起刺刀”来,那样就有些“文艺腔”了。去救火时,连长大喊“全体都有了听口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这是一种气势,如果加了标点,就成了另一种状态了。
汤锐从文字中感受到了刘海栖的良苦用心。因为刘海栖正是用这样质朴的、青春期男生味道的第一人称口语,来呈现军营里半大小子们那种懵懂的、愣头青式的气质和原生态的生活气息。这不是我们习惯的“作家语言”,而是小说中“人物的语言”。
好的小说是修改出来的,刘海栖说自己享受修改的过程,所以在《小兵雄赳赳》修改完毕时,他还有些舍不得。他说:“今后,我还会精心地修改和打磨作品,我不追求数量,我要认真去写,争取能写出一些超越自己的作品来,将来回头看,不叫自己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