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迪巴》刘耀辉 著/山东教育出版社2019年3月版/30.00元
二战历史带给人们的伤痛,在文学的投射下,变成了鲜活的人、鲜活的事、鲜活的伤疤和鲜活的痛感。
○李晨 张雪丽
初接触《布伦迪巴》,乍看书名,你会以为这是一个浪漫主义的童话,充满着童真童趣,若不是看到开篇“谨以此书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并向音乐家汉斯·克拉萨致敬”的题词,和封底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徐鲁认为本书是“一首不能忘却的‘奥斯维辛的诗’”的评述,你可能不会将《布伦迪巴》与“反法西斯”“集中营”“二战”等沉重词语联系起来。
《布伦迪巴》是根据诞生于二战时期特莱津集中营里的同名歌剧《布伦迪巴》改写的长篇童话。故事的背后,是人类不能承受之重——战争的阴影及其对人性的摧残,以及在此苦难中开出的思想之花和追寻自由之花。读这本书的过程,更像是一场寻求历史之旅、一场追问人性之旅、一场铭记伤痛之旅,更或许,是一场向阳而生之旅。在或平淡或深沉的文字里,我们都能发现作者直击读者灵魂的,对生命的诚意以及对人本身的悲悯情怀。正如作者所说,它将会“成为一根钢针,长久地嵌入我们的记忆,时时刺痛我们的心灵”。
歌剧《布伦迪巴》曾在特莱津集中营中上演过55场,参加演出的演员都是集中营里时刻面临死亡威胁的犹太难童。没有恢弘壮美的音乐,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下一曲舞伴更换,失去的永不再返,可是,这部歌剧的存在超越了简单的感官愉悦,它是绽放在囚笼里的自由之花,是命如草莽的孩子们游走在地狱边缘的呐喊。孩子们在歌唱的同时,忘记了痛苦忧愁,在这最黑暗的时刻,音乐赋予他们无穷的力量。也只有在这一刻,最深的沟壑里绽放出最美的花火,残酷人间也有了生的希望,真正失去了自由的他们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与故事相比,作者的创作手记《囚笼里的自由之花》,赋予该书更深切的内涵。这是作者的创作历程,更是作者的灵魂受难史,讲述了作者在创作这篇童话之前、之中、之后的沉思、探寻、反观与生发,投射出作者对人性及生命哲学的理性思考,可谓是一篇深刻的人文随笔。其中,有犹太艺术家,虽然置身黑暗,但他们无所畏惧,披荆斩棘,点燃了集中营儿童心中的星星之火,为处于黑暗中的孩子们带来希望的光亮。如创作《布伦迪巴》歌剧的音乐家汉斯·克拉萨,参加演出的后来大多被杀害的特莱津集中营里的孩子,集中营里给孩子们坚持教育的雅各布·爱德斯坦、凡特·艾辛格、弗里德尔·蒂柯——布兰德丝、里奥·哈斯等。
读完了《布伦迪巴》,久久不能平静。在阅读《布伦迪巴》之前,我对这段屠杀和反抗的历史也有一定的了解,但这种了解更多地囿于历史叙述,如隔岸观火,虽有感慨或反思,却不曾真正地走进去,感受苦难的真实。这种痛感,会紧紧抓住读者的心,在令人读来近乎窒息的一个个瞬间,把关于二战集中营里的那些儿童或模糊或清晰的生平与面貌,展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他们沉重的呼吸,聆听他们灵魂的嘶吼。
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吾诗已成,不可毁灭。”这一场灵魂之旅,终究成为了沉淀于纸面的这些令人感佩的文字。特别是在历史记忆被日渐遗忘的浅阅读当道的时代,这些对历史伤痛性记忆的铭记与唤醒,更加彰显出了一种作家特有的文化情怀。唯有情怀,方能关怀;唯有关怀,方能进行这样厚重、充满历史记忆且又融入悲悯情感的写作和出版。或许,我们可以这样期待,一个儿童文学作家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原来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