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01至2010年德国文学在中国的出版表现平稳。歌德、格林兄弟等经典作家的作品出版数量依然巨大;马丁·瓦尔泽、西格弗里德·伦茨、克里斯塔·沃尔夫等当代巨擘的作品进一步汉译;保罗·策兰、格奥尔格等中国读者不熟悉的作家得到了移译；尤迪特·海尔曼、雅克布·海因等新生代作家得到了引入。但出版热点不多，只有君特·格拉斯、赫塔·米勒等诺奖得主作品出版受到社会关注;成为畅销书的也只有施林克的《朗读者》等极少数。另外，德国戏剧和诗歌的出版薄弱，即使是格拉斯、米勒、瓦尔泽的戏剧或诗歌也难以得到全面的译介。
【关键词】德国文学；中国；出版；品种数
德国文学于上个世纪初继英美等国文学之后移译至中国，“与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如英、美、法等国的文学相比，或与受中国左翼革命思潮热烈拥抱的俄苏文学相比，德语文学在中国译介的规模毕竟稍逊一筹”[1]。但有影响之作品亦不在少数，如《茵梦湖》《西线无战事》《少年维特之烦恼》等。
至于德国文学在中国的译介，相关研究也很丰富，在各种翻译文学史、中外文学交流史中都有德国文学汉译的讨论。但专门的研究较少，重要的有卫茂平著《德语文学汉译史考辨：晚清和民国时期》（2004）、卫茂平与陈虹嫣等著《中外文学交流史：中国要德国卷》（2015）。前者对晚清民国时期德语文学做了细致系统的梳理，后者—本应该包含德国文学在当代中国的译介问题，如该书序言中所说：“按照—来设想，本书第五章起的主题是‘德语文学在中国的译介’，既谈德语文学在中国的译介，也论中国作家对德语文学的接受”[2]，但终究因内容太多未能实现，而是以《世界文学》杂志所载德语文学几个重要作家，如歌德、席勒在中国的译介来替代。因此目前对于德国文学在当代中国译介的研究还不充分，本文将针对2001至2010年德国文学在中国的出版情况做出梳理。
一、十年间德国文学在中国出版概况
2001至2010年十年间，中国大陆翻译出版德国文学约1735种，约占总品种数的7.6%。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数据若无说明，都取自《全国总书目》，但去掉其中中国学者所著的外国文学研究类和导读类著作。《全国总书目》虽然是目前最全的书目，但依然有疏漏，实际出版量肯定大于《全国总书目》的收录，本文根据所掌握的实际出版情况，进行了增补（表1）。
表1 2001—2010年德国文学出版品种数情况
| 年份 | 2001 | 2002 | 2003 | 2004 | 2005 | 2006 | 2007 | 2008 | 2009 | 2010 | 合计 |
| 数量 | 72 | 102 | 124 | 183 | 180 | 166 | 193 | 202 | 283 | 230 | 1735 |
重大外交事件对德国文学在中国出版的影响亦不显著。2007年9月23日，德国总理默克尔会见了达赖，“使双方关系一落跌入1996年以来的最低谷”[3]。2008年西方抵制北京奥运会事件中，德国也是最顽固的国家。但这对此后几年德国文学在中国的翻译出版未产生太多影响，2008年品种数与2007年处在同一水准并略有增长，而2008年外国文学总品种数约为2398种，比2007年的2431种还略有下降。
体裁分布方面。诗歌约22种；戏剧约16种；小说约366种，其中近现代约68种，当代约298种；纪实文学约22种；散文约58种；儿童文学约1226种；其他（文集、理论著作）约20余种。
作家方面。格林兄弟的作品出版最多。此外，以歌德作品出版量最大，有约97种，其中《少年维特之烦恼》就有49种，《威廉•麦斯特》5种；《浮士德》9种，散文28种（其中《歌德谈话录》有25种），诗歌4种，民间文学2种。
出版机构方面。出版德国文学最多的是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有99种。其次是人民文学出版社95种，上海译文出版社69种，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66种，群众出版社55种，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54种。如果不计儿童文学的话，那么各社出版量的位次有所变化，如表2。
表2 各社出版量的位次有所变化
| 机构 | 上海译文出版社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群众出版社 | 译林出版社 | 新星出版社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江苏人民出版社 | 广西师大出版社 |
| 品种数 | 62 | 51 | 48 | 24 | 14 | 13 | 12 | 11 |
需要指出的是，群众出版社虽然德国文学的出版量不小，但主要是悬疑推理类通俗文学作品。另外，江苏人民出版社的12种中有10种属“赫塔•米勒文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1种中有9种是“杨武能译文集”。这些出版机构在德国文学方面的译介上都较单一。
上海译文出版社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德国文学方面出版优势明显。就这两个出版社而言，上海译文出版社十年间出版了约18个作家的41个作品，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约32个作家的48个作品。上海译文出版社种数多而包含作家少主要是因为其所出版的格拉斯作品就有20个。就作品所处年代的分布来看，人文社偏向近现代，而上海译文出版社偏向现当代，人民文学社出版的20世纪之前的作品占到约43.1%，上海译文出版社只约占19.7%。像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6卷本的“席勒文集”，4卷本的“海涅文集”。而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是“格拉斯文集”、聚斯金德作品系列。不过在具体出版物上，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当代德国文学上也有精品，如“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中多部德国新一代作家的作品，如斯文•雷根纳2001年的作品《雷曼先生》（2002）、马塞尔•巴耶尔2008年的作品《卡尔腾堡》（2010）等；还有70后作家尤迪特•海尔曼1998年的小说集《夏屋，以后……》（2007）。上海译文在20世纪前文学方面也有“德国浪漫派文学丛书”系列。
二、十年间德国文学非小说类在中国出版情况论析
本文的非小说类主要指诗歌、戏剧、纪实文学、散文和儿童文学。
诗歌方面。歌德4种，荷尔德林3种，尼采、海涅、保罗•策兰分别2种。其他诗人均为1种。
歌德等人在中国久负盛名，其诗作的出版无需多言。下面说明一下国内不算太熟悉的诗人诗作出版情况。保罗•策兰（1920—1970），他不是国籍意义上的德国人，他是一个讲德语的犹太人，其故乡布科维纳—属奥匈帝国（他也经常被视为奥地利作家），一战后属罗马尼亚，二战中先后被苏联和德国占领，1947年后又归入乌克兰。二战中他和家人一起被关入纳粹集中营，只有他侥幸生还。1948年他定居巴黎，1952年以《死亡赋格》一举成名，深受海德格尔、伽达默尔、德里达等哲学大师推崇，成为里尔克之后最重要的德语诗人。1970年，他自沉塞纳河。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出版的《保罗•策兰诗文选》是国内第一个策兰译本，由王家新和芮虎翻译。王家新是中国人民大学文学：教授、诗人，芮虎是德籍华裔学者、作家、翻译家；其中诗歌由王家新从英语翻译，再由芮虎根据德语校正；诗论和散文由芮虎从德语译出。这本诗文选属于楚尘主编的“20世纪世界诗歌译丛”第一辑。这套书2002年开始出版，到2004年出版了约50多册，是这十年为数不多的外国诗歌系列。2010年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保罗•策兰诗选》，这个译本由旅居法国的学者、诗人孟明译自德语。译者1990年代在法国由法语开始阅读策兰，之后开始德语策兰的阅读，2002年开始从德语翻译策兰诗歌。
施特凡•格奥尔格（1868—1933）也不为中国读者熟悉，2010年同济大学出版社出版其作品，但他在德语乃至欧洲文化界是一位重要人物，对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语诗歌发展很有影响。当时很多诗人、作家、学者围绕在他的周围，如里尔克、霍夫曼斯塔尔、贡多尔夫等。茨威格、穆齐尔等作家都给予他很高的评价；在哲学家那，格奥尔格也得到重视，海德格尔在讨论语言与存在的关系时所选取的德语诗人中，除了荷尔德林，就是格奥尔格，1958年，海德格尔专门做了《思与诗：论格奥尔格的<词语>》。这次出版的《词语破碎之处：格奥尔格诗选》由德语译出，译者莫光华教授为德语专业出身，是德语语言文学专家。
2010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赫塔•米勒的诗集《托着摩卡杯的苍白男人》。赫塔•米勒—本在中国并无影响，2009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后成为中国出版的热点。她是出生于罗马尼亚的德裔，1987年移居德国。这个译本其实包含了两部诗集：2000年的《发髻里住着的女士》和2005年的《托着摩卡杯的苍白男人》。
德国戏剧的16种之中有9种是歌德《浮士德》，2种是席勒《阴谋与爱情》，2种是霍普特曼的剧本，1种是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四联剧》。当代作品只有2种，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的《低音提琴》（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和希弗里茨的《汉斯与格雷特：德国音乐剧》（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005）。聚斯金德是德国当代著名作家，以小说《香水》而为中国读者熟悉，这部1981年的独幕话剧《低音提琴》是他第一个个人作品，首演便获得成功。
纪实文学有20多种。其中至少有5种与二战有关，像群众出版社2005年就推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经典战役、事件全纪录书系”，由德国作家创作的有3种。
散文类有约57种。其中《歌德谈话录》出版了至少25种，还有一些尼采、海涅、本雅明等人的作品。此外重要的有江苏文艺出版社赫塔•米勒的三个散文集：《镜中恶魔》《一颗热土豆是一张温馨的床》和《国王鞠躬，国王杀人》。《镜中恶魔》包括她两个散文集，《饥饿与丝绸》（1995）和《镜中恶魔》（1991）。《一颗热土豆是一张温馨的床》也包含了两部作品《一颗热土豆是一张温馨的床》（1992）和《赤足的二月》（1987）。尚未翻译出版米勒散文是《身处陷阱》（1995）、《另类眼光》（1999）和《家乡乃乡音》（2001）。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爱尔兰日记》（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这是197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因里希•伯尔的作品。伯尔是战后废墟文学重要代表，在德国文学界地位崇高，有当代德国文学界歌德之称。
儿童文学在汉译德国文学中比重很大，有至少1226种，超过总量的70%。仅格林童话就有400多种，占儿童文学总数的四分之一。其出版形式繁多，除各种注音版、插图版，还有少数民族语言版，如藏语版（西藏人民出版社，2009），蒙古语版（内蒙古教育出版社，2010），朝鲜文版（延边出版社，2007），维吾尔文版（新疆人民出版社，2007）。此外，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09年还出版了3D打印插图的格林童话。四川文艺出版社2007年出版的杨武能译《格林童话全集》，包括童话316篇，是当时最全的译本。民族出版社2004年出版的《尘封160年的格林童话》，包含的是由德国格林童话专家汉茨•罗雷克教授收集整理48个格林童话散佚作品。
三、十年间德国小说在中国出版情况论析
近现代作家的小说有约68种。歌德小说就有约50余种，占到了绝大多数，而且主要是《少年维特之烦恼》。此外施笃姆的出版次数多些，约有5种，书名都是《茵梦湖》，因为《茵梦湖》是个中篇，独立成书显得单薄，多以中短篇小说选的形式出版。施笃姆是最早被介绍到中国且很有影响的德语作家之一。1915年《世界观杂志》上就有《茵梦湖》节译本，时译为《蜜蜂湖》。1921年，郭沫若和钱君胥将其全部译出，名为《茵梦湖》，由上海泰东图书局出版。1922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又出版了唐性天的译本《意门湖》，此后译本不断。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年推出了“德国浪漫派文学丛书”5种。德国浪漫派是欧洲浪漫主义的发4地之一，曾被歌德批评为“病态”，一度声誉不佳，其作品也多晦涩阴暗。但德国浪漫派是浪漫精神的重要维度，极具特色。这次上海译文出版的克莱斯特、蒂克、霍夫曼、豪夫、富凯等人的作品，对了解德国浪漫派的面貌很有裨益。
当代小说约有298种。安妮•弗兰克的《安妮日记》23种；君特•格拉斯作品20种，科顿侦探小说20种，托马斯•曼小说14种，施林克小说8种，孔萨利克8种，赫塔•米勒小说6种，聚斯金德6种，雷马克6种，黑塞5种，马丁•瓦尔泽5种，范登伯格历史悬疑小说5种，卡尔麦悬疑小说5种。
小说类中，安妮•弗兰克的《安妮日记》的数量仅次于《少年维特之烦恼》，它经常是作为青少年小说出版，除了全译本，还有各种改写本。
君特•格拉斯是199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的作品80年代在《世界文学》等杂志上开始译介，90年代开始翻译出版。1990年其代表作《铁皮鼓》便由胡其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作为“但泽三部曲之一”在“20世纪外国文学丛书”中出版。1991年漓江出版社出版了蔡鸿君和石沿之译的“但泽三部曲之二”《猫与鼠》。1998年漓江出版社也出版了《铁皮鼓》，译者仍是胡其鼎。1999年2月漓江出版社再版了蔡鸿君等译的《猫与鼠》。1999年4月漓江出版社出版了刁承俊译的“但泽三部曲之三”的《狗年月》。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格拉斯更受重视，漓江出版社开始再版或加印，像1999年版的《猫与鼠》2000年1月就进行了第三次印刷，并加上了黄底红字的醒目腰封——“199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格拉斯的惊世名作”。2003年，漓江出版社出版了冯亚琳和丰卫平译的《比目鱼》（1978）。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年迅速推出了格拉斯当时的最新小说，1999年的《我的世纪》，封面上同样醒目地印着“199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2005年，上海译文出版社推出了“君特•格拉斯文集”。这个文集装帧朴素，分精装本和平装本，“但泽三部曲”和《我的世纪》都收入其中，译者与前几个版本相同。新译出的小说有：《相聚在特尔格特》（1979）、《母鼠》（1986）、《铃蟾的叫声》（1992）、《辽阔的—“》（1995）、《蟹行》（2002）。
此外，新疆青少年出版社2009年还出版了一个缩写插图注音版的《铁皮鼓》。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出版了格拉斯的小说《局部麻醉》（1969）。托马斯•曼、雷马克和黑塞均是成名已久的作家，他们在中国很早就被译介。托马斯•曼1928年就由上海启智书局出版了短篇小说集《意志的胜利》，收入了他的4个短篇。1929年11月托马斯•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国内在同年12月便有报道。虽然托马斯•曼的译介很早，但他的长篇小说建国前并没有翻译过来，像《布登勃洛克一家》1962年才由傅惟慈首次译出，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魔山》1990年由杨武能等四人翻译，漓江出版社出版；《浮士德博士》更是到了2012年才由罗炜译出，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新世纪头十年托马斯•曼出版值得一提的首先是2006年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了杨武能先生单独翻译的《魔山》。翻译《魔山》是杨武能的夙愿，但因为各种—因，1990年的版本由4人译出，虽经杨武能统稿，但译者风格差异难以消弭。另外上海译文出版社组织了“托马斯•曼文集”四册，分精装、平装本，包括《魔山》《绿蒂在魏玛》《大骗子克鲁尔的自白》和《中短篇小说选》。但这几个作品都不是第一次出版，上海译文出版社之前都曾出版过。《魔山》用的是钱鸿嘉译本，1991年出版过；《大骗子克鲁尔的自白》为君余译，1988年曾出版；《绿蒂在魏玛》为侯浚吉，1989年曾出版。《中短篇小说选》为钱鸿嘉、刘德中译，1986年曾出版。
黑塞从上世纪20年代就开始由沈雁冰、赵景深等人介绍到中国，1936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了黑塞的短篇小说选《青春是美好的》，收录了短篇小说两个。[1]但他主要的作品还是在建国后才陆续翻译过来，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出版的《盖特露德》《罗斯哈尔德》《德米安》和《悉达多》，都是第一次汉译。
雷马克及其代表作《西线无战事》的译介和出版也很早。该书1929年1月在德国出版，同年9月《新月》做了洪深和马彦祥译本的出版预告、10月《新文艺》做了林疑今译本的出版预告，这一年的10月水沫书店出版了林疑今译《西部前线平静无事》，上海平等书店出版了洪深和马彦祥译的《西线无战事》。[1]两者都是从英译本转译，不同的是洪深还根据德文—作进行了校对。2001至2010十年间出版的除了常出的《西线无战事》和《凯旋门》，还有《地平线上的车站；天涯羁旅》（译林出版社，2002）和《天堂里的影子》（译林出版社，2001）。这两部书包含的作品都是第一次汉译，《地平线上的车站》是雷马克早期作品，是他在《体育画报》任编辑时于1927至1928年间在该刊物上连载的小说，作者对这个作品并不满意，生前一直未成书，1998年才整理出版；《天涯羁旅》—名《受称赞的国度》，中国译者将其改译为《天涯羁旅》，这是雷马克的遗著，1998年才出版，也是第一次翻译到中国。《天堂里的影子》是雷马克去世前不久还在修改的长篇小说，生前没有出版，他去世后约半年的1971年，其夫人将遗稿交给出版社出版。
本哈德•施林克的《朗读者》是这十年为数不多的来自德国的畅销书。《朗读者》1995年在德国出版，畅销于欧美，是第一部登上《纽约时报》排行榜的德语书。2000年译林出版社便以《生死朗读》为名，由姚仲珍翻译、著名作家池莉作序，但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反响。2003年，译林出版社还出版了施林克2000年的短篇小说集《爱之逃遁》。2006年以《朗读者》为名推出新版本，这个版本由钱定平翻译，北大教授、作家曹文轩作序，比之前的版本内容要全，但似乎亦未被市场注意。直到2009年译林又修订了该书，《朗读者》才出现在畅销榜中。之所以时隔九年才被市场接受，与2008年英国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的成功不无关系。200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引进出版了施林克2006年的长篇小说新作《回归》。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施林克同时还从事侦探小说写作，且多次在德国获奖，群众出版社2004年就推出了他的“赛尔伯探案”系列4本。
赫塔•米勒多部小说被迅速译入。2010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十卷本的“赫塔•米勒作品系列”，其中小说就有6种。有短篇小说集《低地》，这也是米勒第一部作品，1982年以删改本形式在罗马尼亚出版，1984年全本在德国出版，受到德国文化界好评，并因此获得德国文学奖。其它5部是长篇小说：《人是世上的大野鸡》（1992）、《狐狸那时已是猎人》（1992）、《心兽》（1994）、《今天我不愿面对自己》（1997）和《呼吸秋千》（2009）。米勒小说的出版还是较全的，这个文集中未收入的还有短篇小说集《令人窒息的探戈》（1984）和长篇小说《单腿旅行者》（1989）。
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的作品出版全面。他是一位低产作家，仅出版了1个剧本，2个长篇小说和几个中短篇。他最初和别人合作写过电视剧本，他的第一部独立作品是剧本《低音提琴》，第一部小说是1985年的《香水》，后来还出版了《鸽子》和《夏先生的故事》。1987年，蔡鸿君在《外国文学动态》发表了介绍聚斯金德的文章，《文艺报》随后进行了转载，引起国内注意。1988年1月，漓江出版社出版了南京大学教授李清华译的《香水》。同年11月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封一函译《杀人狂》，其实就是《香水》。1999年和2001年上海译文出版社都出版了李清华译的《香水》。2003年，上海译文出版社开始系列出版其作品，除了已出版多次的《香水》，还有剧本《低音提琴》，小说《鸽子》和《夏先生的故事》。《鸽子》是一部小说集，包括《鸽子》《对深度的控制》《一场龙虎斗》《梅特尔•米萨尔的遗嘱》和《……一点思考——记忆缺损》等5个中短篇。以中篇小说《鸽子》最为著名，该文1987年在德国出版，好评不断，后由蔡鸿君等译出，刊于《中外文学》1988年第3期，后收入《外国心理小说名著选》（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夏先生的故事》是聚斯金德1991年的作品，德国人将其作为严肃文学，法国人则将其划分为少年儿童读物。2006年，上海译文出版社将聚斯金德作品重新装帧后出版。
马丁•瓦尔泽是当代德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有德国文坛“文学君主”之称。他进入中国较早，1983年江西人民出版社就出版了马仁惠译的《菲城婚事》，这是瓦尔泽早期小说，发表于1957年。但之后瓦尔泽作品的出版便停滞了，直到新世纪才开始复苏。2004年，瓦尔泽2部作品引进出版，分别是他的中短篇小说选《惊马奔逃》（浙江文艺出版社，郑华汉等译）和2002年的长篇小说，引起了德国文化界极大争议的《批评家之死》（人民文学出版社，黄燎宇译）。2005年，上海译文出版了他1995年的小说《迸涌的流泉》（卫茂平译）。2008年，上海译文出版的《菲利普斯堡的婚事》，即《菲城婚事》。2010年，人文社出版了他2008年的小说《恋爱中的男人》（黄燎宇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出版了克里斯塔•沃尔夫的《卡珊德拉》（1983）和《美狄亚：声音》（1996）。沃尔夫是当代德国最著名的女作家，出生成长于民主德国，但她的影响是全德性质的。她进入中国也较早，1985年《世界文学》就刊登了包智星译的《卡珊德拉》节选；198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了刁承俊译的《分裂的天空》（1963）。2012年，东方出版社再次出版了《分裂的天空》，由湘潭大学德语系教授赵丹翻译。
由于德国特定的历史，战争、特别是二战题材的作品在德国文学中有着特殊的位置。像《西线无战事》《安妮日记》《铁皮鼓》《朗读者》等中国读者熟悉的作品，都与二战相关。2005年又逢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5年开始推出“二战亲历者自叙丛书”，其中德国作家的有约3部，包括2005年出版的奥托《谎言》和普里维埃《斯大林格勒》，2006年出版的彼得斯哈根《良心在骚动》。人文社2005年推出了“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丛书”，其中德国作家作品有高中甫译，蒂尔克的《奥斯威辛的爱情》，该书2003年外国文学出版社曾出版。
在译入的当代德国小说中，有大量通俗文学作品，尤以悬疑惊悚类小说为多。像群众出版社出版的杰瑞•科顿侦探小说就有20余种。孔萨利克（也译为康萨利克）悬疑小说也有至少17种，群众出版社、华夏出版社和译林出版社都出版了他的作品。孔萨利克属于进入中国较早的德国畅销书作家，上世纪90年代安徽文艺出版社就出版了孔萨利克小说十余种。
丹•布朗类型的作品有多部出版。像万卷出版公司2007年出版的安德烈亚斯•威廉《巴比伦计划》的封面上就印着“德国版的《达•芬奇密码》”字样；2010年，春风文艺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萨卡拉计划》。菲利普•范登伯格的被冠之以考古悬疑小说至少出版了8种，像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五福音》等，新世界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法老墓之谜》等，华夏出版社出版了《哥白尼的诅咒》等。沃尔夫冈•霍尔拜因的作品也出版了至少有6种，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哈尔滨出版社、万卷出版公司、春风文艺出版社等出版社都出版了他的作品。人文社2009年出版了罗伯特•洛珥的《象棋魔咒》。
四、新世纪十年德国文学在中国出版的缺憾
德国文学在中国的出版一直平稳，从上世纪初外国文学开始成规模汉译便是如此。按照贾植芳等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总书目》统计，晚清至民国时期，德国文学在中国的出版排在俄苏、英国、法国、美国、日本等国之后。新世纪这十年间，德国文学品种数居第4位，低于美国、英国和法国，而高于日本和俄苏。但德国文学和日本文学仍然处于一个数量级，都是1700多种；德国文学与法国文学差距较大，达千余种。不过相对于上世纪90年代，德国文学在中国的出版还是在发展的，1991至2000年德国文学出版了约509种，1993、1994和1995年每年引进的不过十几种，最多的1999年引进了超过150种。
和德国作为一个文学和文化大国的地位相比，德国文学在中国这十年的出版还是有不少缺憾。首先是有些当代著名作家的作品出版不够全面。德国当代老一辈的著名作家，如君特•格拉斯、海因里希•伯尔、马丁•瓦尔泽、西格弗里德•伦茨等人，其出版程度不一。
君特•格拉斯因为是诺贝尔奖得主，得到了较全面的译介。但同为诺奖得主，伯尔的作品译介在新世纪就没有格拉斯力度大。伯尔作品进入中国较早，1956年《译文》（即后来的《世界文学》）10月号刊就发表了他的两个短篇小说。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伯尔作品出版还是较多的。但是在新世纪的头十年中，只有内蒙古少年儿童出版社和内蒙古文化出版社联合出版了李爱梅译的《女士及众生相》，而该书1991年漓江出版社就出版了高年生的译本，1996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又出版了这个译本。新译出的只有《爱尔兰日记》了，这和有些诺奖作家的作品反复被再版、重印很不相同。当然，确实不是所有诺奖作家都会受到追捧，在德国获奖作家中，被冷遇的情况常有发生，这在早期诺奖得主中更是经常出现。像1910年得主保罗•海泽十年间只有《特雷庇姑娘：海泽小说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出版，而且是作为“杨武能译文集”之一出版。
而与伯尔和格拉斯一起有德国文学三巨头之称的西格弗里德•伦茨译介就更不全面。虽然他的短篇小说1979年就在《世界文学》上发表，1980年他著名的《德语课》就由许昌菊译，外国文学出版社出版；同年，上海译文还出版了他的《面包与运动》；1986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激流中的人》。但1990至2000年间只有1991年上海译文出版了《沉船》、2000年译林出版社出版了《面包与运动辕灯塔船》。新世纪十年中新译作品只有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出版的《失物招领处》、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出版的《我的小村如此多情》。伦茨其实作品数量不小，有短篇小说集10多部、长篇小说14部、戏剧作品多部。所以即使算上2012年南海出版公司出版的《默哀时刻》、2013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空中有苍鹰》，伦茨作品无论从数量和体裁上出版都不全面。
第二个缺憾是诗歌与戏剧翻译出版薄弱。德国诗歌约占总量的1.3%；戏剧约占总量的0.8%。这一比率低于这十年外国文学诗歌和戏剧翻译出版的总体水平，十年间外国文学诗歌和戏剧分别占到总品种数的2.2%和1.3%。而且汉译德国文学中诗歌与翻译的比率不断下降。有学者统计，1902要1949年德国文学体裁明确的200种作品中，有诗歌21种、戏剧31种、小说104种[4]；1949要1977年间，德国文学汉译单行本199种中有诗歌22种、戏剧31种、小说102种[5]。
1912年诺奖得主，有40余个剧本的霍普特曼，剧本方面这十年间只有漓江出版社2001年出版了他的《群鼠》、时代文艺出版社2006年出版了《织工辕沉钟》，而且都是作为诺贝尔文学奖丛书之一推出。这几个剧本都是旧译新版。1991年漓江出版社在“获诺贝尔文学奖作家丛书”中出版了陈恕林等译的《群鼠》，1997年再版，2001年的版本译者与之相同。《织工》的出版就更早了，上海商务印书馆1924年便出版了陈家騊译的《织工》，1986年外国文学出版社的韩世钟和章鹏高译的《霍普特曼戏剧两种》中也有《织工》（另外一种是《海狸皮大衣》）。《沉钟》也早在1932年由孙博译，上海开明书店出版。1937年，上海启明书局出版了谢炳文译的《沉钟》。[1]，可嘉等编译的《外国现代派作品选》（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中收入的依然是谢炳文译本。所以，新世纪第一个十年霍普特曼的译介并没有什么发展。
著名的布莱希特在这十年间的戏剧出版是空白，其他也只有一本小说《三毛钱小说》（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出版。这可能是因为2000年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布莱希特戏剧集》三卷，包含了18个剧本，是当时收录最多的布莱希特剧本选。但布莱希特有50多个剧本，应该说出版空间还是有的。一直到2015年，布莱希特剧本出版都没有进展，虽然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推出的“布莱希特作品系列”4本，但都是剧论和文论。
即使是在受热捧的作家那里也是如此。如君特•格拉斯小说译介是全面的，除了1972年的《蜗牛日记》，都已经引进到国内。他的自传、散文也陆续翻译过来。但格拉斯的诗歌、戏剧都没有得到集中翻译。这是一种遗憾，格拉斯是以诗歌进入文坛，然后又开始了戏剧创作。当然，格拉斯是以小说闻名于世，但这样重量级作家，只有对其诗歌和戏剧也有译介阐释，才能对其有全面的理解。赫塔•米勒的诗歌创作更是在她的文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截止2012年，她出版了5部诗集，除了已引进的两部，还有《警卫拿起梳子》（The Guard Takes His Comb，1993）、《他是不是伊恩》（Is He or Isn't He Ion，2005）和《父亲是苍蝇》（Father is calling the Flies，2012）等3部未译入。
德国诗歌及戏剧在中国翻译出版的这种颓势，与诗歌戏剧本身在中国的命运相契合，它们在当下的中国不是文化的重心和热点。但这却不符合诗歌戏剧在德国的地位，德意志素有“诗人的民族”之称，戏剧在当代德国也依然重要，“戏剧仍然是德国文化的中心。二百五十多年以来，戏剧的这种地位一直没有变化”[6]。德国不少著名作家虽然以小说为中国人熟悉，但同时进行诗歌和戏剧创作，不仅是前面提到的格拉斯、伦茨，像新世纪以来多有作品引进的瓦尔泽，也是一个重要的戏剧家，但同样在戏剧方面没有单行本。不过，德国诗歌戏剧译介的薄弱倒也不是德国文学特例，整个外国诗歌戏剧，除了莎士比亚、泰戈尔、普希金等译介不断外，都不发达。
参考文献：
[1]卫茂平.德语文学汉译史考辨:晚清和民国时期[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226,169-170,172,151-153.
[2]卫茂平等.中外文学交流史:中国要德国卷[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15年:2.
[3]刘立群.德国外交的得与失:盘点2007年[J].德国研究2008(1).
[4]邓集田.中国现代文学出版平台(1902要1949)[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265.
[5]王友贵.20世纪下半《中国翻译文学史:1949要1977[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年:615.
[6]厉震林.德国当代戏剧及其对中国的启示[J].戏剧文学,201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