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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与场域: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方式探析

2018-12-06 来源:《编辑之友》
  【作 者】周子渊:九江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摘 要】无字少儿绘本是绘本的一种独特形式,是少儿阅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少儿成长中具有特殊的价值和意义。模仿与场域作为无字少儿绘本图像(画)叙事的主要方式,不仅契合了少儿的认知规律,而且能够讲好绘本故事,传达绘本主题和意义,使图像(画)在少儿绘本讲故事的过程中更符合叙事的本性。

  【关键词】模仿;场域;图像叙事

  无字绘本是没有文字(或者只有很少文字)只用图像(画)讲故事的绘本,是充分运用图像(画)内在的叙事功能和图像(画)与图像(画)间的内在逻辑、巧妙结构等构成情节,推动故事发展,从而表达情绪、思想和意义的一种绘本。无字少儿绘本是绘本的一种独特形式,是少儿阅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少儿成长过程中具有特殊的价值和意义。1978年,彼得•斯皮尔创作的绘本《诺亚方舟》获得凯迪克金奖,这是第一本获得金奖的无字绘本,奖项的获得不仅肯定了无字绘本的价值,更进一步激发了人们对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的深入研究,使图像(画)在少儿绘本讲故事的过程中更符合叙事的本性。

  一、模仿: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与儿童认知的统一

  “儿童的知识和情感生活之所以重要,并不是因为我们必须了解它,才能教育和培养儿童,而是因为童年是人类最接近‘自然状态’的人生阶段。”这个阶段,无字绘本不仅可以帮助孩子建立自信、培养阅读兴趣、提升认知、激发想象,还可以使孩子在“无字”状态下更广阔、更自由、更多元、更丰富地去想象和诠释,通过图像建构意义,阅读故事。

  模仿是人的本能和社会化方式,是在不断匹配目标的过程中再现模仿物的特征和行为方式。“米德认为,社会角色和行为的掌握是由于模仿他人的角色言行而获得的,因而模仿在人们的个体社会化中起着重要作用。”一般认为,模仿是人的天性和本能,儿童模仿是从无意识、不自觉的模仿向有意识、自觉的模仿,从外部的模仿向内心的模仿发展的。

  1.形象——无字少儿绘本图像讲故事的方式

  “对于儿童绘本来说,图画是承担叙述功能的主力。所谓图画,并不仅仅指内页的一帧帧图片,而是绘本从里到外呈现出来的、传达给读者的视觉形象。”形象“既可以指一个物质客体(一幅画或一尊雕塑),也可以指一个精神想象的实体,一个心理意象,即梦、记忆和感知的视觉内容。”也是“能引起人的思想或感情活动的具体形状或姿态”或“指描绘或表达具体、生动”。对于无字少儿绘本而言,这里所说的形象是指通过图像(画)能够展示的物质形象、语言形象和精神形象。儿童的认知规律是从直观的动作思维到具体的形象思维,最后达到抽象的逻辑思维的。无字少儿绘本图像(画)的任务就是综合运用色彩、形状等,“模仿”及塑造绘本故事的形象,从而表达物质实体、精神想象实体、心理、意象、思想和感情活动等。通过“表达”使这些内容具体起来、生动起来,从而吸引少儿的注意,激发少儿的阅读兴趣,使他们沉浸在绘本故事中。

  图像(画)创作和人类活动间存在着一种基本的自然关系:图像(画)是人的印迹的形象反映,图像(画)是对自然的模仿和创新。通过图像(画)的自然的、科学的、形象的模仿,能够比较自然地感知人(有时候是物)的表现、行为、思想与情感等,甚至还可以形象地再现风格化的、逻辑化的、抽象的或者图式化的“想象”。正是因为图像不仅有“在和观赏者相互影响的情况下,主动扮演一种特有的、积极的角色”的隐藏意图,而且还能即情即景、绘声绘色、直观生动地将其承载的物质形象、语言形象和精神形象的形象性、标记性以及结构的不确定性完全展示在人们面前,所以,图像(画)所讲的故事才充满了生气和活力,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无字绘本图像叙事模仿语言叙事、文本叙事等所呈现的故事形象绝大部分跟艺术、神话、寓言、童话等有关。儿童观看绘本是无意识模仿、目的性推理(teleological reasoning)与动作共振(motor resonance)的共同作用。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认为“艺术模仿自然”,而绘本中图像(画)在很多时候则是对艺术作品的模仿,讲述和表现关于艺术和艺术家的故事;通过对文本的模仿,表现出关于文学和文学家的故事;通过对语言的模仿,表现出神话、寓言和童话等故事。所以,图像(画)不仅能模仿现实可见世界的形象,而且可以图绘模仿不可见世界的形象。正是因为图像(画)“表现的戏剧性和演讲性,正如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构想出一种绘画的修辞,完成了关于面目表情和姿态的一种语言,一种准确得足以让我们用语言来说明所描画的图像就是思想、感情或言说。表现不必局限于我们与所画对象相关的那些表述:背景,画面布局,色彩图案,都可以是表现的载体,于是我们可以说情绪和情感环境,其适当的语言对应物也许就在一首抒情诗的序列之中。”所以,由绘本图像(画)所形成或塑造的故事形象,不是孤立在绘本图像之中,而是有机且巧妙地在绘本呈现的时间与空间中“表现”,千姿百态、灵动活泼、绘声绘色。

  包括绘本在内的文化基因(Meme)都是“通过模仿的方式得以进行自我复制”,模仿是孩子的天性。孩子的认知是从低级到高级、简单到复杂、形象到具体的,表现在无字绘本的图像叙事上就是从原始图像到认知图像,再到艺术图像。就原始图像而言,其主要表现的是自然形象和原始的图腾形象,是一种原始的、直观的认知,绘本《诺亚方舟》就属于此类;就认知图像而言,其主要表现的是视觉形象,是图像对现实的模仿和再现,是一个融合的过程,绘本《海底的秘密》即是如此。就艺术图像而言,其主要表现的是感性的形象,是人对世界的掌握及人文精神的体现,绘本《7号梦工厂》就是这样。而当我们在自然的、风俗的、经验的、社会的等环境中浸染之后,绘本图像所呈现的形象就将文化与自然、象征与世界、符号与意义等等自然地呈现在人们面前。当儿童沉浸在这些可见与不可见、在场与不在场的形象之中时,他们完全可以模仿它、了解它、掌握它甚至控制它,孩子与绘本图像(画)在看与被看的关系中形成一个整体,形成一个有声或者无声的“对话”。

  对少儿无字绘本创作而言,图像(画)不能用简单与否来衡量,因为哪怕最简单的图像(画)从来都是不简单、不老实的。但由图像(画)所呈现的故事形象必须是直观的、形象的、有意义的,要将所讲的故事描绘出来、还原出来甚至再造出来,让孩子喜欢,从而体验到自然的美好、生命的美好和阅读的乐趣,使他们能够在绘本的启蒙中了解世界、认识世界和理解世界。所以,在创作无字少儿绘本时,对图像(画)的构思创意、图像(画)的分析、图像(画)的维护及对图像(画)编排的思考等如何过分都不为过,这些因素都应该融入文化的基本结构之中,都应该被赋予意义、生命与灵魂,从而去讲述关于自然、关于科学、关于社会、关于人生与人性的故事。

  2.隐喻——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的修辞手法

  “儿童先观看,后辨认,再说话。”从某种程度来说,一个形象就是一个隐喻。而“视觉隐喻是诸种感官隐喻里最重要、使用最多的隐喻形式,它在西方思想中的核心地位通过‘视觉中心主义’(ocularcentric)传统确立”。不仅如此,“隐喻思维是形象的,隐喻思维过程是一个由形象见抽象、由具体推复杂、由已知到未知的过程”, 所以少儿绘本在运用图像(画)叙事过程中,隐喻的修辞手法处处可见。

  绘本图像叙事介于真实和虚构间,而真实和虚构间的主要领域就是隐喻,所以图像叙事就可以向人们展现更为诗意或者更富象征的意义,这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张图像(画)就构成了一个隐喻。无字绘本由于没有文字,所以在创作上、构思上和讲故事的技巧上就会把图像的叙事功能最大化,“其目的就是要用图像叙事的方式,借助视觉意象来激活孩子的直觉感知,用直觉感知来开启孩子的认知路径,打通孩子的自觉意识和无意识间隔,从而使孩子的无意识体验转变为自觉意识加以利用。”如无字少儿绘本《流浪狗之歌》就在一幅幅图像(画)之中,将被抛弃的狗的孤寂落寞、孤苦无助以及希望点燃等隐喻其中,让人印象深刻。

  “如果说连环画书、卡通是‘小说’,那么,图画书可以是‘小说’,但往往也可以是‘诗’,原因除了图画书讲述的故事与卡通书多有不同之处外,就是因为它的图可以进行隐喻。”列奥纳多•达•芬奇依据柏拉图“自然相似性”(柏拉图式模仿)而提出“画高于诗”,认为“画用自然的、科学的再现方式”进行了模仿,雪莱则根据“自然-习俗”的区别认为诗高于其他艺术,东方智慧则讲究“诗画同源”,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早已经成为我们的叙事方式。图可以隐喻是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的重要特征,也正是图像的这一特点,使得图像可以将真实空间和虚拟空间相结合来进行叙事。在无字少儿绘本中,图像正是运用图像间的相关性、因果性、层次性、序列性、过程性来讲故事的,用少儿熟悉的、直观的、可感的形象去隐喻和展示陌生的、抽象的、虚无的形象,从而激发孩子的想象。如雷蒙•布力格的无字绘本《雪人》,就用167幅图画讲了一个既温暖朦胧又觉得伤感真实的故事,图中的隐喻恰如其分地将真实和虚拟贯穿,用多格漫画的形式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寓意丰富的、感人的、有趣的故事。

  隐喻是解决从物质世界到概念世界的有效途径,在本质上是通过其他事物(往往是我们熟悉的事物)来理解和体验当前事物(往往是新事物)。这种能力的迁移是符合少儿认知规律的,能够帮助孩子从一个认知迁移到另一个认知,从而建立自己的认知体系。图像叙事形式上是空间的时间化,但本质上却是时间的空间化。图像作为图像叙事的媒介,在绘本讲故事的过程中就充分运用了隐喻丰富的启发性,将物质世界和概念世界、时间和空间、形象和认知等统一到绘本与孩子建构的阅读场景之中,充分利用图像的时空特质,使孩子能够在图像叙事中“瞬间”把握整个故事情节。

  “与声音符号、文字符号(特别是汉字)等相比较,图像具有突出的符号隐喻性和艺术想象性。图像观看的魅力就在于形象直观性和符号隐喻性所构成的审美张力。”这种审美的张力,既是无字少儿绘本创作的基本要求,也是图像讲故事的叙事空间和意义生成空间。对无字少儿绘本来说,形象越直观则表意就越通透,隐喻越巧妙则意涵越深远,二者相得益彰。这就要求人们在创作无字少儿绘本时,要充分利用图像及其叙事的优势,科学规避图像及其叙事的劣势,将故事讲清楚。从图像、图像叙事和观者本身出发,将其统一到图像讲故事的过程中,建构图像与观者的关系,从而能够让观者知晓图像在“说什么”,因为“现象是如此复杂,只有内在于观看行为之中的探索才能勾勒出对观看现象背后融贯性的读解。”所以,在图像与观者的互动中,图像的意义才会生成,在观者的选择性注意、选择性理解、选择性记忆中将图像包括隐喻在内的“意义”建构成儿童解码故事的。部分,在问与答、给予和取得、相互争论和达成一致的过程中达成故事的转换、意义的交往。

  3.互仿——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的手段

  就像无字绘本《诺亚方舟》取材于《圣经》故事一样,少儿绘本绝大部分取材于神话、传说、寓言、艺术、文学等口头或者书面文本,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语图互文、语图互仿,但依然能够清楚地看出图像对文本的模仿痕迹。严格来说,讲绘本故事时,绘本的语图互仿表现得比较明显,而无字少儿绘本的图像叙事(特别是在孩子单独看时)不能说是语图互仿,确切地说是图像对文本的单边“顺势”模仿,能形象、直观地表现文本的故事性、艺术性等特质,从而吸引孩子注意,易于孩子阅读。

  达•芬奇认为:“绘画能比语言文字更真实更准确地将自然万象表现给我们的知觉。”但就无字少儿绘本的图像而言,其图像在叙事过程中每一幅都既有“图像性”的一面,也包含“文字性”的一面。当图像完全模仿文字时,图像文字性的一面就显得更为突出,这时,图像就是文字,文字亦即图像,二者统一到绘本讲故事的情景之中。如此,“诗与画之间没有本质的差别,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差异始终控制着这些媒介的本性、它们所再现的对象或人类精神法则;一种文化中总是有一些差异在起作用,使这种文化清理出其符合和象征组合中的独特性质。”也正是如此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在模仿文本讲故事时,就需要对文本和图像进行融合、控制,并充分运用彼此差异(文化中的)来讲故事。

  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在对语言或者文本模仿讲故事的过程中,巧妙地借用了语言符号的“以言行事”和文本符号的“以文行事”的功能,在绘本中以“以图行事”的方式表现出来,并充分发挥图像的表意行为、行事行为和取效行为,从而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如无字少儿绘本《灰袍奶奶和草墓盗贼》,充分体现了图像的解说性和叙事性,以序列成像的方式将悬疑、幻想和幽默内植于图像之中,使孩子在发现细节的过程中捕捉到其中的秘密。但另一方面,语图互仿也经常会发生语图关系的背离,因为图像的表意功能是多元的、复杂的、多变的,这就要求无字绘本在图像的运用及创作上要充分把握图像的表意功能,将故事讲好。虽然“每个孩子都是‘读’图的天才,能一眼发现画家隐藏在自已作品中的‘秘密’(即细节)”,但“一幅诗的图画并不一定可以转化为一幅物质的图画”,故创作者如果不能很好地驾驭图像解读的代码(code )、文字说明(caption)和上下文(context)三个变量的关系,就不能够很好地运用图像来讲故事,更不用说用图像来“顺势”模仿语言或者文本了。

  在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中,图说的“在场”就是要让观者“陷入”其中而起到“不言自明”的效果。但图像不能像语言和文本。样在表意上自由挥洒,对深邃意义的表达也不可能深入到位,所以图像对语言和文本的模仿是有限模仿或者说是非对称模仿。故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就更需要充分发挥图像叙事上的功能,要从根本上对图像进解构和建构,将“图胜于言”真正落实到图像讲故事之中。

  二、场域: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的意义空间

  所谓图像场域,就是图像意义生成和交换的场所。“一个场域的动力学原则,就在于它的结构形式,同时还特别根源于场域中相互面对的各种特殊力量之间的距离、鸿沟和不对称关系。”图像是在与观者的“看”与“被看”的关系中生成和交换意义的,所以少儿无字绘本图像(画)在图像创作的场域、图像自身的场域、图像传播的场域都要从图像、少儿、成人、社会等不同关系的角度进行思考和创作。

  1.图像创作的场域——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意义生成的根本

  研究表明。儿童可以通过绘画来“直接表达出深刻感受到的体验和有意义的主题”,绘本图像向我们展示的是创作者对图像构图要素的有目的安排,并以此来告诉我们图像在讲什么,而“构图意味着要采用一套把形象安排到形式单元之中的原则,正是由这些原则所组成的模式才会促进意义的交流,并引发人们对作品的鉴赏。”所以,绘本创作者在图像创作的场域,就要考虑图像是否能够清晰地表达出创作者的意图和绘本故事所要讲述的主题;在图像的组合、排列上能否表达意义;在孩子阅读过程中能否通过形象的表达和图像结构组合来建构相互之间“空间的”和“非空间的”场域关系等。

  图像创作的技术(包括物质生产技术和视觉生产技术)、方法和手段决定了图像的形式、意义和效果。绘本图像创作的过程其实就是创作者与观看者、社会、文化、历史、意识形态等综合互动的过程,创作要素彼此之间的主客观关系奠定了图像创作的基本要求,创作者对各相关要素的理解、把握程度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决定了绘本的质量、审美和意义表达。从优秀的中外无字少儿绘本中可以看出,对文化的审视、艺术的书写、视觉化审美、个性化表达等,都被创作者纳入绘本图像的意义生产和转换之中。这时,绘本图像创作的场域与观看的场域是叠加的,因为只有如此,图像的意义才能够最终生成、转换。

  图像(画)的创作过程其实就是对内在意义、主题表达与对外在要素进行规约、碰撞、融合的双向互动过程,这种双向互动使观者与图像(画)互为对象。作为拥有“对象性的本质力量的主体性”的人来说,能够在图像(画)叙事过程中充分把握其认知和展示模式,使图像(画)在空间时间化及时间空间化的叙事过程中将图像(画)的空间化、时间化及去语境化纳入图像(画)与观者的场域之中,并进一步对场域进行重新建构,从而达到意义生成和交换的目的。所以无字少儿绘本图像(画)创作的场域不是孤立的,其与图像(画)创作的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经济环境、技术环境、传播环境等息息相关,我们要在把握儿童绘画心理、观看心理、认知规律等的基础上去创作适合儿童阅读的少儿绘本。

  2.图像自身的场域——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意义生成的关键

  图像自身的场域不仅决定了图像的意义生成和转换,而且决定了人们的观看方式。绘本中的图像(画)都是以“视觉意象”的形式出现的。在讲故事的绘本图像中会隐含着诸如道德、习俗、观念、思想、范畴、情感等意义。正如图画书研究者珍•杜南指出:“图画有两种基本的传达方式:指涉(denotation)和示意(exemplification)。指涉的意义一目了然,呈现某样东西的图画就是指涉那样东西。另一种传达的方式叫作示意,意思是当图像需要表达抽象的意念、状况、想法等无法直接说明的东西时,不论是据实描绘或用暗示的手法呈现,都可以借着图画本身的质地与包含的物件显示出来。这类象征符号的意义并不像指涉那样直接明确,必须从许多假设当中去选择最合适的,而其中配合着图像与文本所做的最佳选择,最后成为诠释的依据。”无字少儿绘本图像(画)在叙事过程中,就是综合运用图像(画)的指涉和示意的表现方式来建构自身的场域并传达意义的。

  在无字少儿绘本图像(画)叙事时,图像(画)同时承担了视觉语言、文化语言和书面语言的功能。每幅图像(画)既独立存在又相互关联,统一于向少儿传递意义(讲故事)的目的之中。图像(画)中特定的象征符号,往往都具有特殊的意义和文化内涵。比如西方绘本中的猫头鹰形象,往往是智慧、吉祥和幸福的象征,而在我国猫头鹰则是“不祥之鸟”,是厄运和死亡的象征。由于无字少儿绘本图像(画)在讲故事时兼具了视觉语言、文化语言和书面语言的功能,所以无字绘本的图像(画)语言具有突出的形象性、直观性、识别性和象征性,在即情即景、绘声绘色中尽显“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之妙。

  “图画以一种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浓缩了的方式传输现实状况。……图画(像)是借助于其他手段的沉默。自然,话语上的、语言上的沉默是有的,或许不时还有想法的沉默和想法变得迟钝了的沉默,但图画(像)时时都在闪现出来,即使在精神沉默之际也在闪现出来,我们甚至在睡梦中都还在同图画(像)打交道:受触动,有时也受累。”但对无字少儿绘本而言,无论图像(画)是让孩子受触动还是受累,都要围绕创作主题来展开,能够让孩子无缝对接虚拟与现实,在绘本图像(画)自身场域中感受到图像(画)闪现出来的意义,体会到“无声胜有声”的美好。

  3.图像传播的场域——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意义的交换空间

  图像传播的场域是图像意义交换和互动的终极之地,是与图像创作的场域相互叠加、相互印证、相互作用的。如果说图像创作的场域是对图像信息进行编码的场域,那么图像传播的场域就是对图像信息进行解码的场域。创作者的意图、主旨等能否有效地传达给观者,是与图像传播场域的社会形态、图像展示与接收技术、文化、阅读环境等息息相关的,而最为关键的是对人性——特别是少儿心理、认知、情感和行为等的把握。

  每一幅无字少儿绘本图像(画)在目的上不是要表现创作者的个性,而是要作为有意义叙事的一部分,要充分考虑到想达到的叙事效果、阅读效果。这就要求我们在创作时既要考虑到图像(画)叙事的特征,又要考虑到观者的阅读习惯。“图画并不比文字更‘具体’,文字也不比图画更抽象。它们都是符号学专家所说的符号——代表物,其意义依赖于一个后天习得的策略知识集。”儿童看起来比成人更容易读图,并不意味着图像(画)理解起来更容易,而是由儿童的认知规律决定的。在儿童识字之前,通过大量的图像(画)阅读熟悉了图像(画)里的线条、光线、影调、色彩、构图,以及图与图之间的关联、排列等如何暗示故事线索等,甚至洞察了图像(画)里的种种符号、象征、形象和意识形态假设,逐渐形成了某种潜在的阅读技巧和策略,以至于能够“无师自通”。所以,无字少儿绘本图像传播的场域,其实就是无字少儿绘本图像叙事意义的交换空间——传受双力共通的意义空间。

  传受双方有共通的意义空间是意义交换的前提。对无字少儿绘本而言,共通的意义空间是指:一是创作者与少儿(有时也是大人)对绘本图像(画)中所使用的图像(画)语言、形象等有共通的理解;二是大体一致或接近的生活经验和相应的社会文化背景。由于孩子的特殊性,所以我们在创作包括无字少儿绘本在内的儿童读物时要时刻“重新认识孩子”,用孩子能够理解的意义空间来讲绘本故事。如艾拉•马俐的无字少儿绘本《红气球》,就充分运用了孩子的图画心理和图像(画)图形变化来激发想象力,一个苹果、一只蝴蝶、一朵花、一把伞,不需要任何协助和诠释,孩子就能够感受到大自然复杂的演变过程。

  余论

  无字少儿绘本图像(画)叙事模仿语言叙事、文本叙事等是由叙事的发展规律和儿童认知规律决定的。讲故事的无字少儿绘本图像(画)与文字、语言、身体行为等相互独立又相互依存,是意义、观念、情感、价值乃至意识形态等的符号载体,这些符号载体只有在一定的场域中才能传递意义。模仿与场域成为无字少儿绘本创作叙事的必然。    图像(画)是少儿认知世界、交流沟通的工具和手段,是少儿模仿自然、社会、行为等的自然表现和意义的场域表达途径,我们不能以成人的眼光来看待少儿对无字绘本及其图像(画)的认知。对孩子来说,讲道理不如讲故事。比较中外优秀原创无字少儿绘本不难看出,我们在选题、创作、叙事、定位等方面与世界优秀无字少儿绘本还有较大差距,原创性不足、故事性不足、资源整合性不足、更新换代慢、成人化现象严重、功利化现象严重等问题依然是制约我国绘本发展的主要瓶颈。在视觉转向、听觉转向、图像转向、数据转向的当下,我们更应该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在发现儿童、尊重儿童的基础上,为孩子创作优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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