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张伟伟、刘佼：长安大学杂志社；赵文义：长安大学文学艺术与传播学院
【摘 要】国家利益和学术期刊出版的内在逻辑要求考虑国家文化利益下的学术期刊出版应该实现国际化。文章从学术期刊国际化的核心需要和国家文化利益的本质需求上考量，并借鉴非英语出版发达国家的发展经验，论述借力英文出版对中国学术期刊国际化出版的积极作用；提出借力英文化实现国际化出版的有效路径——积极介入国际化网络数字平台，重视英文摘要、提炼元数据，大力发展双语出版。
【关键词】国家利益；学术期刊；国际化出版；双语出版
2016年，中国的GDP达到74.41万亿元，已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国家利益的内涵和外延也得到了极大地扩展。学术期刊问世以来，一直为促进人类交流活动和推动社会进步发展发挥着巨大作用，近些年的国际化发展新趋势极大地影响着学术期刊的发展道路，但在这一轮国际化浪潮中，中国的学术期刊并没有拔得头筹，甚至于故步自封，没有取得与自身国际地位相称的发展水平。如何在考量国家利益的前提下大幅度提高中国学术期刊的国际化程度成为学术期刊出版业良性发展必须解决的问题，对学术期刊国际化出版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1 学术期刊国际化出版符合我国国家利益诉求
1.1 国家利益与学术期刊出版的互动互构关系
目前，以人工智能、清洁能源、机器人技术、量子信息技术、虚拟现实以及生物技术为主的全新技术革命正席卷而来。科技创新被视为第一生产力，一国的科技水平被视为国家形象的重要体现。科技发展对国家财政的依赖和科学技术对国家的反哺，二者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统一体。科学——既是无尽的前沿也是无尽的资源——是国家利益中的一种关键性投资。学术期刊是科学技术传播的重要渠道，科学发展的重要手段是交流，作为科技交流的重要媒介，论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论文的发表必须以学术期刊为载体。因此，一国学术期刊的出版状况，已经远远超出了单纯的产业范畴，在一定程度上，其甚至间接代表了该国的科学技术、经济文化发展水平，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国家利益主要存在现实主义、建构主义和新自由主义三大表述。现实主义将国家利益视为国家安全利益；建构主义强调的是国家文化利益；新自由制度主义国家利益包含国家安全、经济利益等。
发达的学术期刊出版产业可以从安全、经济、政治和文化四方面充分博取国际话语权，维护国家利益：①中文学术期刊云出版、大数据计算技术的大发展，可以保证学术资源的数据安全，捍卫信息主权，维护国家安全利益；②产业发展可以带来可观的利润，利润的再投入在大力促进出版产业健康发展之外，还可以为国家其他行业补血，形成生态共赢，维护国家经济利益；③可以让中国的科研工作者在自己家门口就拥有便捷的论文发表平台，减少沟通成本，提升相关学科在国际中的知名度，提高话语权，最终抬升中国的国际地位，维护国家政治利益；④可以极大地传播我国的科学技术知识和文化，充分配合国家的文化强国战略，维护国家文化利益。
1.2 学术期刊国际化出版满足国家文化利益
国家文化利益是国家利益中的精神方面，在国家产业布局中，学术期刊出版属于文化产业。一切活动以遵从国家利益为出发点，在此条件下，满足国家文化利益的同时，探索学术期刊出版的可取之道便是重中之重。
关于文化和文化利益的论述由来已久，先进文化的显著特征即是开放性。面对世界范围内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经济全球一体化、文化全球化和文化多元化的趋势，学术期刊作为国家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走出去、加强交流、迎接世界新文化的洗礼是符合国家利益的必然之路。另外，学术期刊除了公共性外，还具有商品属性，其要求必须以市场为中心。在市场化改革浪潮中，国际化的市场则从一定程度上要求学术期刊亦应走国际化道路，在目前改革逐渐进入深水区的大背景下，随着我国对外交流与合作的扩大，学术期刊越来越需要走国际化路径。
2 中国学术期刊国际化出版需要借力英文出版
现阶段，英语广泛应用于国际科技交流中，英文学术期刊在国际学术界的地位具有先天优势，其在国际化过程中便有捷径可循。语言是各个国家文化的缩影，文化是历史的传承，语言的改变绝非易事，也不可为，因此，似乎非英语国家想要办好国际化期刊便困难重重。然而事实证明，非英语国家德国、荷兰等创办的学术期刊国际化程度也为世界一流水准。究其原因，英文化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德国出版业高度发达，是世界期刊出版的发源地，现今每年出版的专业期刊达6000余种。德国学术期刊出版业的发展历程印证了语言对于学术期刊的重要性，其成功的重要因素是对出版语言的准确定位。20世纪初期以前，德语是世界科技的主导语言，但由于二战影响和美国科技的崛起，英语逐渐取代德语的地位，德国学术期刊出版界亦调整了期刊定位和语言战略：向英语出版转变。如Springer出版集团，其在战后的几十年间，创办了大量的英文期刊，并将几十种世界知名的德语期刊转变为英语出版，时至今日，英语出版已占其总出版量的九成以上。荷兰是一个国际化程度很高的国家，其官方语言是荷兰语和弗里西语。国际化和宽松的出版环境形成荷兰的出版传统和国家优势，其英文期刊超过了3000种，以学术出版著称的爱思维尔将英语出版视为基本战略。
世界通用语言出版策略的成功有目共睹，但语言和文化障碍恰是中国学术期刊国际化出版的绊脚石。剑桥大学出版社首席执行官潘仕勋曾指出，继英语、俄语以及后来的西班牙语后，汉语将是国际科技界不可忽视的一种强势语言。学术界对汉语的肯定让我们感到欣慰，但众多英文期刊成功实现国际化的先例也足以让我们对英文引起重视。当然，这种重视甚至采纳并不是抛弃传统文化的全盘接收，也不是对中国汉语文化的否定，其恰是对中国文化观的认可。
中国讲求“和而不同”的文化观。因此，学术期刊中英文并行的发展方向是符合国家利益和历史规律的。目前，英文期刊是中国学术期刊国际化的主力军。中国学术期刊共有9000余种，被SCI检索的只有一百余种，其中大部分为英语出版，纯中文出版的学术期刊仅有6种。而在SCI收录的中国作者论文中，95%以上是以英语书写的。
目前，中国科学技术协会、教育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推出的《关于准确把握科技期刊在学术评价中作用的若干意见》提倡将科研论文写成中文，投往中文期刊，为中文学术期刊界带来了一丝春风。我们辩证地看待这个问题，不得不说，一刀切的中文化方式值得进一步商榷，单纯的中文化保住了民族大义但又丧失了英文的国际化传播渠道。如果能在中文期刊上发表英文论文，我国作者只需要将优秀论文写成英文投往国内期刊即可，英文的国际化传播渠道丝毫不会受损。
目前也有批驳中文期刊发表英文文章的说法，认为会让期刊同时丧失国内国外两个市场。但笔者认为，发表优秀的英文论文将会是一个兼具国内外市场的重要手段。①据公开数据，2016年，中国科研学者共发表了逾30万篇被SCI收录的英文论文，而写作英文论文需要在阅读大量英文文献的基础上进行创新，需要扎实的专业英语功底，这说明，至少在科学技术领域，精通英语已成为中国科研工作者的基本素质。②在文献检索系统高速发展和科研成果爆炸式增长的背景下，读者多通过检索系统查找论文（读库）。即使大多数中文期刊并没有被SCI、ScienceDirect、Springer等大型数据收录，数量众多的公益检索系统（如Google Scholar）也日益获得科研工作者的青睐。学术期刊只需将出版的论文挂在自己的官方网站上，就很容易被抓取。目前国内多数学术期刊自建网站上的数字内容基本为开放获取状态，这会更进一步增加检索到全文的概率，增强用户体验，提升引用率。因此，笔者认为所谓的中文期刊发表的英文文章国内读者看不懂、国外读者看不到是个伪命题。
3借力英文化实现国际化出版的有效路径
英文出版符合国家文化利益，契合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的基本思路，有世界出版强国的成功经验，是中国学术期刊国际化发展的重要途径。然而现阶段全面推动学术期刊英文出版仍面临不少困难：期刊编辑的英文素养有待提升；国际审稿人的积累漫长而艰难；独特的出版体制决定国内英文刊和国际英文刊办刊自主权的差异。因此，笔者认为，期刊应根据自身硬件条件和在行业中的地位，定位期刊英文论文发表比例。然而对国际化发展有雄心的中文学术期刊则应首先打造好自身的投审稿系统，润色出有吸引力的英文摘要，积极推动双语出版工作。
3.1 打造国际化网络数字出版平台
网络载体下的数字化出版是现阶段学术期刊改革的必由之路，国际化的学术期刊发展战略需要国际化的稿件处理程序，投审稿系统首当其冲。鉴于国内大多学术期刊的事业体制，自己开发、运维网络平台缺少资金、人员、政策的支持，购买第三方服务成为当前主流。国内的学术期刊稿件远程处理系统主要有玛格泰克、勤云科技、三才科技、中国知网等，其均可实现投稿、审稿、编辑加工等流程的网络化。但在数字出版大力发展的当下，国内系统普遍力不从心，稿件处理过程中的匿名稿生成系统有较大漏洞，往往不能完全去除作者信息，需要耗费编辑大量精力去逐一修改，形成一份国际同行评审时通用板式的PDF匿名稿更是难上加难。
国际上较大的学术出版平台有Elsevier Editorial System、Scholar One、Springer、PeerX-Press、ACS Paragon Plus Environment等，均有较长的运营历史，系统智能化、便捷性和界面友好性经历多年实践均得到了较大提高。在这种强弱对比下，国内一些学术期刊出版单位积极寻求加入国际化网络数字平台，以便提升国际作者的体验度，期望通过这些国际平台的强大网络体系，拓展海外市场，增加期刊在国际上的美誉度和影响力，达到借船出海的目的。但现阶段，国外的出版平台对中文期刊的合作态度似乎并没有其操作界面那般友好，最主要表现就是价格高。如近年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D类资助的新创办期刊，大多与国外数据库合作出版，但每年动辄数十万美元的合作费用让这种模式的持续性值得思量，尤其是资助期过后期刊是否有能力募集这笔合作费用。这种过度依赖国外出版平台的举动已经严重打击了国内数字平台发展的积极性，国内的数字出版平台新功能开发更是举步维艰。
抛开费用问题不说，数字资源的安全直接关乎国家的安全利益。云出版的基础是数据，而数据安全关乎国家利益，但遗憾的是，目前并没有什么法规明确规定云出版平台的数据服务器必须在国内。中国互联网在全球的地位有目共睹，信息技术、云平台、大数据计算等技术均位于前列。数量庞大的期刊编辑部则沉淀有海量内容资源。因此，在可靠投入的驱动下，互联网企业的技术、编辑部内容资源的完美整合便可能催生出具有核心竞争力的网络平台，进而在保障国家安全利益的前提下，有效推动中国的学术期刊国际化进程。
因此，在数字出版的高级形式——云出版刚刚拉起大幕的时刻，我们有难得的机会和国外期刊同台竞争，这时我们更不应该输在起跑线上，应积极转变思路，创建若干个在云时代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云出版平台。当然，在初期阶段，可采用两条腿走路的策略，使中国学术期刊同时通过国际合作和自建平台方式进入国际化出版舞台。
3.2 重视英文摘要、提炼元数据
摘要通常包括研究问题、研究方法、研究发现和研究结论四部分，是一篇十分简练、具有高度概括性、全面反映学术论文内容的四句文。科技工作者检索文献时，首先就是看文献的摘要，通过摘要可以直观了解文章的脉络和结论。随着英文学术语言的普及和广大中文学术期刊国际化出版需求的显现，中文学术期刊已经认识到英文摘要的重要性，目前大部分中文期刊均已有对应的英文摘要。然而在SCI指挥棒下，能写优秀英文论文的作者会优先向英文SCI期刊投稿，中文期刊便不得不面对中文论文摘要翻译差强人意的现实。加之中文期刊编辑往往是文字编辑，而不是国际上普遍的学术编辑，面对晦涩、专业性极强的学术论文，编辑想去翻译和修改作者的英文摘要也往往力不从心。由此导致中文期刊英文摘要普遍面临的窘境：中文句对句式英文翻译，难言顺畅；过于骨感的简略陈述，丧失有血有肉的鲜活感。
更为紧迫的是，新阶段如火如荼发展的数字出版——云出版、大数据出版甚至即将出现的语义出版对数据检索提出了新的要求。此时，粗糙的英文摘要不仅影响论文的可读性，更直接关系到中文论文的可检索性。而检索是学术传播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论文生产本身。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研究报告显示，2016年中国人作为第一作者发表了42.6万篇学术论文，较上年增长5%，在科研论文逐年递增的大趋势下，如果没有被有效地检索到，便难以得到有效利用，花费国家大量科研经费产出的科研成果便淹没在浩渺的文献海洋中，造成纳税人税费的损失，严重损害国家利益。数据检索的本质是数据挖掘，要求数据的元属性，检索时，会将文字、图表、公式等打散成标准字段的数据元，进行数字化解构与重构，然后通过检索数据元准确找到相关文献，这就要求英文摘要应力求表达的统一性和标准性，以提高数据元的识别性。必要时，可聘请同行英文专家或相关机构把关英文摘要。
在主体语言为中文的背景下，英文摘要便成为期刊通向国际化的一扇窗口，国外作者通过数据库只能看得懂寥寥数百字的英文摘要，因此，为了便于论文的国际传播、吸引读者更进一步阅读全文、提高作者的国际影响力和文章的引用率，中文期刊应尽量丰富英文摘要，尤其不能太笼统，最好将具有数据支撑的结果提炼至摘要中。当下，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正在开展的“精品期刊顶尖论文平台——领跑者5000”项目，每年在数百种中国精品科技期刊中遴选3000篇左右优秀稿件进行集中展示，要求作者提供不少于1000词的英文长摘要。这种规模的摘要基本表达了文章的主要内容，因此，项目实施以来，相关论文的引用率均得到了较大幅度提升。
同时，在数字化大环境下，修改英文摘要时，应尽量改用通用数据元表达，以满足“元数据”的要求，方便期刊和云出版平台的对接，有条件的期刊还应积极创建行业本体数据库（如英国皇家化学会的RSC本体），以提高行业内期刊的数字化水平，在云出版时代占得先机。
3.3 推动双语出版
双语出版——出版成中文后再翻译成英文，抑或相反，这样既能满足国内读者又兼顾国外的影响力，但唯一的不足是需要为翻译支付不低的费用。值得庆幸的是中国知网国际出版中心启动了双语出版项目（JTP），项目选择性地将国内知名中文期刊的论文翻译成英文，最终以双语形式在JTP数据库上发布，在国外进行售卖，然后与版权所有者分享所得，这一举措将大量的优质文章资源变成于作者、读者、国家有益的资产，进一步推进中文学术期刊的国际化发展。
4结语
国家利益和学术期刊出版的内在逻辑要求考虑国家文化利益下的学术期刊出版应该实现国际化，中国学术期刊国际化的核心要素是期刊有动力和能力发表英文学术论文。从学术期刊国际化的核心需要和国家文化利益的本质需求上考量，并借鉴非英语出版发达国家的发展经验，会发现借力英文出版对中国学术期刊国际化出版具有较大的促进作用，但结合我国实际国情和长远境况下中国学术期刊的发展模式来看，短期内大量改版成英文发表并不现实，只要不排斥英文出版，并重视英文摘要、提炼元数据、积极介入国际化网络数字平台、大力发展双语出版，跟上国际化的步伐，并坚定地走下去，夯实基础，不屈不挠，一定能够在国际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