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科技论文；审稿意见；作者申诉；编辑应对策略
【作 者】邓雯：中国气象局武汉暴雨研究所《暴雨灾害》编辑部
【摘 要】近年来随着论文产出量的上升，退稿率和申诉率也同步增长。如何降低申诉率，提高期刊的品牌效应，文章归纳总结了导致申诉发生的几种主客观因素，提出了遴选最佳审稿人、强化对审稿意见的甄别和再加工、协助专家提高审稿质量、加强与审稿人的沟通、强化服务作者意识、健全申诉机制等应对策略。此外，还介绍了《暴雨灾害》历年申诉现状及国外知名期刊的申诉机制。
作者、编辑、审稿专家是科技期刊最主要的构建者。作者是优质稿源的提供者，是期刊发展的活水之源；审稿专家负责稿件的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是论文学术质量高低的主要鉴定者和提高论文学术质量的指导者；编辑则是论文从毛坯到成品加工过程的传送带和监制人，是作者和审稿专家之间的黏合剂，是期刊整体质量的实际控制者。目前，随着论文产出量的不断攀升，退稿率亦呈现显著升高趋势，近几年来本刊的退稿率从40%上升到了68 %，高退稿率的出现必然导致作者对审稿意见的申诉也随之增多。如何提高审稿意见的科学性、客观性、准确性，降低作者申诉率，是科技期刊编辑值得深入思考和关注的课题。不少同人针对科技期刊同行评议中存在的问题以及如何提高专家审稿质量进行了探讨，但专门针对作者申诉方面的研究尚不多见。笔者结合自身近20年的编辑工作体会，浅析针对不同类型的申诉，编辑应采取的应对策略，以期为同仁提供有益的借鉴。
1 申诉的定义和内涵
申诉，亦谓申述，泛指公民、法人或其他组织，对某一问题的处理结果不满意、不认可，而向有关机关陈述理由、提出诉求、请求重新处理的行为，是公民维护自身权益的一种方式。
科技期刊编审过程中的申诉，一般是指遭遇退稿的论文作者不赞成或质疑专家的审稿结论，要求对论文的科学性和出版价值再次进行同行评议的过程。目前，绝大多数编辑部保留了作者对退稿提出申诉的权利，并且设置了作者申诉的具体流程。本刊编辑部的做法是：责编初步判断作者的申诉是否合理，然后重新选择不同的审稿人，提交原稿和作者申诉理由，对申诉内容的科学性和稿件采用的适宜性进行重新评议，依据新一轮的审稿意见，由主编给出最终的仲裁意见。
2 作者申诉的分类
当前，“责编初审、专家复审（外审）、主编终审”的三审制仍是大多数国内科技期刊奉行和实施的稿件质量控制流程。专家外审的主要作用是对稿件的科学性、创新性进行鉴定或提出完善和优化建议，其审阅意见通常作为稿件录用与否的重要依据。由于同行专家审稿是一个主观定性评价过程，掺杂了种种偶然性和复杂因素，其可行度、公正性和有效性往往容易受到一些作者质疑；因此，同行专家外审是审稿流程中重要而又颇有争议的环节。一般而言，作者容易提出申诉的审稿意见主要有以下几种类型。
2.1 主观失准型
学术评价是一项较为复杂的系统工程，它要求审稿人既有丰厚的知识底蕴、严谨的治学作风和敏锐的学术鉴别能力，又有发现新人、甘为人梯的胸襟和善待不同意见、鼓励学术争鸣的雅量。应该说绝大多数外审专家都具有这样的专业能力、学术修养和优秀品质；但也有极少数审稿人或因学术派别之争，或因个人成见给被审论文提出否定意见，更有甚者因竞争关系或利益冲突，有意贬低作者的研究成果，给出有失公允的审稿结论。这种排他性的审稿结论虽然所占比例不多，但严重影响了科技出版的纯洁性和科技期刊的声誉，其后果不仅能影响作者对刊物的信任度，造成优质作者的流失，更是抹杀了作者的优秀研究成果，不利于科技的进步，限制了人才的成长和发展。
2.2 非主观偏颇型
非主观偏颇型是指专家在审稿过程中，由于种种客观原因和非人为因素所导致的审稿结论的失真。其成因有以下几种：1）编辑所选审稿人的小专业不对口，对论文所涉及理论或观点不甚熟悉，审稿时无法切中要害，造成审稿意见的科学性和针对性偏差；2）审稿人对期刊的级别、定位和录用比例等缺乏了解，不能站在期刊的角度来把握审稿尺度、确定稿件的取舍，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出审稿结论，从而导致部分热点稿件的流失；3）审稿人公务繁忙，无暇潜心思考、仔细斟酌，仅仅粗览摘要，草率结论，导致一些内容新颖但写作水平有限、归纳提炼能力不足的稿件被“误杀”；4）审稿人学术观念的固化，仅接受学术观点和倾向与己类同的稿件，对不同的观点和研究结论一律加以排斥，给出否定的意见。
2.3 作者理解偏差型
分为2种情况：一是有些作者由于知识水平的局限性，论文本身的研究方法有误或者论据不足，导致研究结果错误而作者自己浑然不知，因而对专家提出的审稿意见不理解而提出申诉；二是少数作者自身性格的偏执自负，对自己的研究成果盲目自信，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研究成果的缺陷和不足，不能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和建议，对专家的审稿意见不认同、不接受，这种类型的作者最易提出申诉。
3 编辑的处理策略
3.1 遴选最佳审稿人
责编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各位专家的学术成就、研究方向、工作性质、忙闲程度、处事风格、行文习惯等各方面的情况，以便为论文找到最合适的审稿人。遴选最佳审稿人时应遵循以下原则：1）优先考虑专业契合度，尽量选择与作者研究项目一致或接近的小同行专家，以便送审论文得到最准确的评价和最切合实际的指导。由于专家的研究方向可能会随着工作单位的变更或申报项目的变化而发生改变，因此要及时整理和更新审稿专家库。2）尽可能选择治学严谨、客观公正，具备科学人格魅力的审稿人，尽量避免选择可能与作者有利益冲突、个人恩怨或存在学术分歧的人。除了允许作者推荐审稿人之外，还应当鼓励作者提供想要回避的审稿人名单。3）尽可能避免选择行政科研双肩挑，或知名度过高的顶尖专家，因为他们往往公务繁忙，或同时承担多家刊物的审稿任务，实在无暇无力无心处理稿件，通常会导致审稿时效的延长，或在有限的时间内匆忙给出寥寥数语、无的放矢的结论。因此，专家数据库应适当补充一些德才兼备、精力充沛、乐于奉献、知名度尚不甚高的中青年科技骨干和业务一线的首席专家，他们大多时间相对宽裕，工作热情较高，熟悉线上操作，且认真细致，审稿效率高。此外，建议对审稿人进行动态管理，定期淘汰一些责任心不强、审稿意见不达标的审稿人。
3.2 对审稿意见甄别和再加工
由于审稿人的学术背景、治学风格、审稿能力、文字底蕴、个性特征、忙闲程度迥异，其审稿意见必然具有较大的差别，不仅存在审稿质量参差不齐、语言风格各异的现象，而且对审稿尺度的把握也松紧不一；因此，编辑不能只充当传递手，简单照抄照搬专家审稿意见，还应该对专家的审稿意见进行甄别和再加工。当专家审稿意见反馈后，责编首先要对照作者的原稿，细致分析和揣摩专家审稿意见的准确度和合理性，一旦发现欠客观公正或严重失准的审稿意见，要本着对作者负责的态度，或重新选择审稿人对稿件进行复审，或再次与专家沟通协商，并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不能因为畏惧权威或担心得罪审稿人而轻率退稿，做到不“错杀”任何一篇优质稿件。其次，无论是修改后发表还是直接退稿的审稿意见，编辑均应一视同仁，认真对待，要对专家审稿意见进行规范和再加工后反馈给作者。再加工过程中，要重点注重修正两类情况：一是将模糊笼统的审稿意见具象化，规避多义词和模棱两可的词语，避免将针对性、定位性、指导性不强的信息传递给作者；二是将尖锐犀利的语句转化为委婉温和的语言，这样，既可为作者提供具体到位、清晰明了的修改建议和提升策略，又不至于伤害作者的自尊心，做到退稿不退人，以促进科技期刊人才的培养和潜力作者队伍的储备。
3.3 主导协调，能动作为
编辑作为审稿流程中的主导者，应在审稿过程中充分发挥其主导、协调和制衡作用。除了对稿件初审和复审意见的再加工之外，尚需发挥主观能动作用，积极协助和敦促审稿专家给出客观、准确、公正的审稿意见，以减少作者的不满和申诉。建议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1）设制科学合理的审稿单。审稿单是专家记录审阅意见的主要载体，它能引导专家的思路，约束和规范专家的审稿行为，减少审稿的片面性和随意性。其设计格式和质量的优劣通常会直接影响审稿质量，在设计时应综合考虑科学性、实用性、可操作性，建议按稿件的审阅要求、具体修改建议和最终结论3部分设计审稿单。“审阅要求”可以采用问答式，主要针对稿件的科学性、创新性、实用性、严谨性、逻辑性、可信度等方面给出综合性的定量或定性评价，尽量简明直观，易于操作。回答部分可直接设计“是”或“否”或者采用百分制打分的方式，分为100、75、50、25、0等不同分数等级；“具体修改建议”，则是要求审稿人精读全文之后，指出文中的具体错误或不妥之处，能让稿件质量得以完备和提升。比如数据是否客观可靠，研究方法是否正确，论据是否充足，摘要结论是否到位等均需仔细斟酌和推敲，并尽可能给出详细的修改意见或启示。“最终结论”一般可设计成通用的“可录用、修改后录用、修改后再审、退稿”4部分。
2）为审稿人提供期刊的详尽信息。尽管科学是相通的，正常情况下，不同审稿人对同一稿件学术性的认可度不至于有云泥之别，但不同刊物对稿件的要求是有差别的。每个期刊的类别、学术水平、栏目设置和定位、热点及发展方向、读者定位、稿件的录用比例等各不相同，审稿人不了解刊物基本信息，就无法准确把握审稿尺度，出现或宽或严的现象。因此，在送审稿件时，给专家提供一份本期刊的基本信息，对提高评审结论的客观公正性是大有裨益的。
3）加强与审稿人的沟通和互动。审稿是一项创造性的脑力劳动，目前国内科技期刊审稿费普遍偏少，与专家的辛苦付出远远不对等；因此，编辑要充分尊重专家的奉献精神，与专家的交流沟通要有礼有节，有始有终。首先，做到平时多与专家沟通，时刻关注其近期研究动态，节假日致以诚挚的问候，让审稿人感受到来自编辑部的关注和温暖。其次，送审前最好先以商讨语气征求专家意见并咨询其时间安排，尽量避开专家的繁忙期，如在基金申报、学生答辩、出国访学等时期就不宜送审，以免延长审稿时长，导致专家匆忙审阅。最后，在稿件尘埃落定后，要及时将终审意见及另一位专家的意见通报审稿人，除了以示尊重和感激之外，既有利于审稿人之间的切磋与交流以及审稿尺度共识率的建立，进一步激发其审稿热情，又能对专家的审稿行为起到一定的督促和约束作用。
3.4 强化服务作者意识，健全申诉机制
作者与期刊互为依存，高质量的稿源是期刊赖以生存的基础，而优秀的作者群则是提高刊物质量和竞争力的重要保障。善待作者精心为作者服务，坚持以质论稿，不势利不盲从是编辑应具备的基本人文素养和情怀。
编辑部应建立健全规范的退稿和申诉制度，做到具体情况具体对待：1）对待学术上存在重大错误，缺乏新意、证据严重不足或存在学术不端行为等必须退稿的作者，要给出证据确凿、言之有理并平和委婉的退稿函。最好在结尾给予适当的鼓励和建议，让作者心悦诚服，保留对期刊的好感。2）对部分年轻作者因写作经验欠缺导致文字粗糙、图表欠规范或逻辑层次不严谨，虽达不到刊物发表要求，但观点新颖、见解独到的稿件，编辑要本着培养新人的原则，利用自身优势对稿件的文字表达、图表处理、文章结构等方面加以悉心指导，协助作者细致修改后重投。3）对待因审稿人或编辑主观偏差而导致的“误杀”稿件，要鼓励和允许作者提出申诉，表达自己的学术观点，并及时重新送审，尽快提供申诉结论。4）对待具有创新性但研究结果存在学术争议的稿件，只要论据充分，言之有理，编辑应坚持允许学术争鸣的原则，力助稿件的发表。
3.5 本刊申诉情况及成功案例分析
《暴雨灾害》自2007创刊以来，11年间作者正式提交申诉的论文共38篇，其中“作者理解偏差型”申诉所占比例最大，为60.53 %，并且以第一种情况（论文本身的研究方法有误或者论据不足，导致研究结果错误而作者自己浑然不知，因而对专家提出的审稿意见不理解而提出申诉）居多，偏执和盲目自信，不接受专家审稿意见的只有4位作者。位居其次的是“非主观偏颇型”申诉论文，所占比例为26.31 %；由于审稿专家的“主观失准”而造成的申诉论文数量最少，约占13.16%。
“非主观偏颇型”和“主观失准型”虽然所占比例不高，但由于它最容易造成优秀研究成果被“误杀”和优秀作者流失等严重后果，故危害性较大，必须引起责编的高度重视。笔者就成功处理过一起“非主观偏颇型”的申诉案例。一篇题名为《暴雨诱发富水流域洪涝灾害风险研究》的论文，由于最初所选审稿人的专业以暴雨机理研究和灾害研究为主，小专业不太对口，审稿时没能抓住文章的主要创新点，故而得出了“该文对当地暴雨特征分析不够，缺少模拟检验结果，不宜发表”的结论。作者提出申诉后，编辑部认为作者驳斥的理由非常充分，重新提交给2位水文气象方面的权威审稿人，最后的审稿结论均认为该文“用新安江模型模拟了100年一遇的致洪暴雨的洪水流量过程曲线，并以此为基础，利用水动力模型模拟了富水水库下游的洪涝风险情景，研究结果可为中小河流洪涝灾害的风险区划提供技术支撑，具有一定的创新性，同意发表”。论文发表后，反映良好。同年该作者的此项研究项目获得中国气象局的创新奖。
4 英国皇家物理学会期刊的申诉机制
英国皇家物理学会所有出版物均由物理学会出版社（Institute of Physics Publishing，IOPP）出版和发行。IOPP负责出版著名的《Journal of Physics）A、B、D、G系列等65种期刊以及《Physical World）等科普杂志。期刊所涉及的研究领域相当广泛。IOPP采用严格的同行评审制度，包括责编初审、2位评议人审阅、修改后至少一位原评议人再审。当评审意见出现分歧时，则提交资深审稿人或编委会成员复审。初审和复审时采用单盲制并制定了相关的评议回避制度。
IOPP为尊重作者劳动成果，提供了包含申诉权益在内的一系列服务。其申诉机制如下：作者如果对专家评审结果有异议，可和编辑联系，对评议报告给出清晰而详细的持不同意见的理由，编辑核实后，如认为驳斥理由合理，则转送其他评审人再次评审。此外，作者如果可以提供充分的理由去驳斥稿件被拒绝的初审决议，也可提出申诉，其申诉将会被编辑审查处理。这种申诉制度保证了作者的权益，为作者刊发论文提供了更为公正的环境。
科学无国界，科技期刊处理作者申诉的方法也是相通的。从英国皇家物理学会期刊的申诉机制来看，国外期刊处理申诉的方法与本刊的处理机制及笔者所提出之处理方法也异曲同工，应可作为佐证。
5 结束语
合理的退稿率是维系期刊发展、提高期刊质量的重要保障。对于退稿申诉的处理是编辑工作不可忽视的环节，慎重选择审稿人，充分发挥编辑的主观能动性，协助专家提高审稿质量，做好初审和复审意见的再加工，公正、灵活地处理审稿意见，善待作者，以质论稿，培养良好的科学人格魅力，是减少作者申诉、培养和维护优秀作者群、提高期刊质量的有效途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