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面对数字化技术和传播环境，出版业如何转型升级？转型升级的动力又在哪里？第二届新闻出版智库高峰论坛上，国家新闻出版署数字出版司副司长冯宏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党和国家作出了一系列新的部署，出版管理工作和布局也有了新的调整，业内外的技术研发和应用有了新的突破，相关的高校在行业研究方面取得新的成绩。在此期间，中国出版协会、音像数字出版协会、行业协会、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的官方智库以及融智库为代表的民间智库都发挥了重要的智力支撑作用。
出版业转型升级总体布局及根本任务
产业转型升级是一个系统工程，是重构生态系统工程，需要管理部门、行业机构、行业主体的技术企业以及周边的企业共同来参与。转型升级会有内在动力和外在动力，参与者有传统的行业主体，也有新兴的行业主体。面对行业转型升级，我们要保持定力，更要紧跟时代发展的变化，找到变化过程中不变的基本规律。对转型升级一般的理解是以技术为动力，对支撑行业的运转的技术逻辑和运行逻辑作出调整，切换到新的发展赛道。但转型不是转行也不是转业，我们要实现的基本的价值逻辑不会变，对新的道路不断完善，推动产业建立新的格局。
出版业的转型升级，要从内容的产品生产转型为信息内容的服务，核心的形态是我们的知识服务。行业的产业链要优化，企业的组织机构和结构要改造，业务流程要再造。要不断提高产品和服务的附加值，创新盈利点和改造运行机制，通过转型升级实现编码化的管理、数字化生产、网络化传播、数据化运营和智能化服务，从根本上实现行业管理和企业管理不同层面的战略思维和创新。出版业的升级要延伸产业和价值，在新的产业链上，努力从低级别的节点升级为高级的节点。通过不断升级推动市场主体转型，成为内容的供应商和服务商。从根本上讲要实现新闻出版业乃至整个内容产业的总体战略布局的延伸与拓展。
出版业转型升级面临问题及解决路径
我们的基本判断出版业转型升级工作目前仍处于初级阶段。面对现状，我们聚集了一批相当规模的数字内容资源，推出了一些新形态的数字内容产品的形式，研发一批基础的技术装备，内容的生产、传播、消费和服务的模式也不断的优化，总体来看数字出版的新业态带着新闻出版业快速增长已经成为一个趋势。同时，我们为外部产业的发展也提供了一定的智力支持。从2013年中央出版企业的转型升级工作启动开始，到现在已形成一条基本路径：资源的建设、装备的配置、产品的开发、平台的搭建、模式的创新、前沿的跟踪。六个方面分先后顺序，但启动之后都无终点。目前我们已经有一大批的出版企业跟上了这样的基本路径。在今天这样一个时间节点，我们进一步思考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首先我们要看得到问题。目前，出版业转型升级的总体问题是企业的活力还没有被充分激发，市场的潜力没有被释放，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仍然存在，在数字内容产业和数字经济当中贡献的占比仍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新技术对行业的影响现在不可完全预判。具体来说，目前我们基本上做到了去包装，大部分出版单位已经完成了资源和数字化的建设工作。但我们的内容仍然处在去封装的状态，更多是像被冻结的冰，而没有融化成水。
我们下一步的任务是，从初级阶段向深化阶段过渡，转变认知，从现在的出版寻找新出版的未来。在开始探寻转型路径之前，出版人要明确几点认识：首先，要认知重启。互联网不是颠覆出版业，而是给出版业一个机会打破思维束缚，重新认识自己，回归本源。出版人要认知重启，不断深化对自身的认知，剥离表象，尝试以哲学的思考方式找到出版的本质，找到出版的规律，找到方法论。我们要重新的梳理出版的概念：出版是利用信息技术完成虚拟的信息内容生产与供应，传播思想传承文化的活动。出版与科技紧密融合，出版是传播文化的技术，传递的是信息；出版也是技术传播的文化，传递的是思想，内容是信息和思想的容器，出版的使命本质是“内容+”。其次，要悟透出版的目标。出版同所有商业活动一样，是在建立供需关系。在理想化的出版业生态环境中，供需双方追求的除了双方之间信息的匹配度外，更会共同追求信息价值最大化，追求信息的无损耗传递，追求吸引人的真实性。这是所有出版人的初心与使命。现在出版业对吸引人的真实性和价值形的判断能力是欠缺的，所以需要去合作。再次，要明确出版的价值。出版基于其独特的文化属性与思想性，与人最为接近。每一次具体出版活动的效果，既与供应方的信息供应能力有关，也与消费方的信息摄取能力相关。因此对出版业进行能效评价，应当在供需双方之间形成一系列中立性评价指标，并确立信息的价值能量标准。出版业、或者说内容业的评价体系，在本质上与对人的评价体系更加接近。
出版业从行业到企业全方位向深化阶段过渡，其实质就是要重塑出版业、重塑内容产业。出版业要成为信息内容产业的重要和组成部分，就要去包装，让内容得到解放；要去掉内容之外的数字，得到数据；要去封装，再去掉符号的数据，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内容本身。经过这么多年的实践探索，知识才是出版业当中的最大的密码，在知识之上我们可以生长出故事。
从行业来看，转型升级的主要任务有三：一是生态环境的建设，明确决策分工，形成新的产业链、新的生态环境；二是高端人才的培养；三是行业基础建设。划分为12个具体项目：数据支撑、内容供给、产品形态、服务水平、信息消费、市场主体、新兴产业、跨界融合等。出版业要实现在“十三五”科技规划中提出的“四化”目标：管理编码化、运营数据化、生产数字化和服务知识化，通过“四化”的推进抓住资源、产品、市场和用户四个关键的要素，沉淀我们大数据，每一个企业都要去考虑如何构建自己的数据中心。
出版业转型升级中的科技创新与应用
首先，要培育新动能。十九大报告提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加快培育新动能推动转型升级是各个行业的任务。培育新动能要以效益质量为目标导向，以创新型的主体为支撑，以可持续的制度来引领，加快新兴的高端产业发展，高级要素配置。培育新动能的最终目标是建立产业的新生态，基本任务包括发展产业新动力、催生产业新形态、培育产业新主体。科技创新是加快培育新动能的切入点。
其次，以内容为核心，把技术元素加入到内容要素中，提高内容创造、生产、传播、消费全流程的科技创新。具体来说，一是认清技术与内容的关系，如云计算强化计算能力，提高知识调度的效率；物联网万物数据在线，增加知识集散的机会；大数据规模汇聚数据，提升知识沉淀的价值；区块链建立信任机制，保证有效数据的留痕等。二是把握各类技术的建设重点：
在大数据的体系建设时，要注意先从小数据做起，重视基础资源汇聚；从原数据切入，重视原数据规则的建立。要基于资源标识服务的标准，实现资源的编码化，抓好基础的资源数据；实现产品管理的编码号，抓好场景管理的数据；基于运营管理平台，实现市场数据的自动采集，抓好市场运营数据。出版业企业应当设立自己的数据管理机构，树立数据观，制定规范化的管理制度，建设数据库与数据平台，建立自己的数据中心，并与行业的数据中心连接。单体的出版和发行单位很难去做行业的事情，要积极推动形成合力，共同推进出版业数字化转型升级。
对于区块链的技术，最底层是数据层，用来沉淀静态和动态的数据，第一层是技术层，用各种算法、分布式的连接来确保每个节点上数据的安全性，靠节点之间的数据流通来做知识性的验证，数据同步的建立是上一层规则。我们认为有两个规则，一个是技术服务，算好信息管理规则和信息调度规则，与技术形成衔接；另外一个是相关法律层面的规则，法律法规、行为准则。最顶层是应用层，区块链相关的技术不会单独应用，而是和应用领域相关的规则和技术融合，我们认为区块链在内容产业领域应用不仅仅是大家关注的版权的确权。版权交易和其他非版权交易、非交易的流通活动的痕迹形成的数据沉淀应当会有新的创造层、编辑加工层、交易活动层和单据的流动层等等多层的应用。
对于人工智能，推荐一本书《人工智能：一种现代的方法》，大家可以去参考一下。当人和环境发生冲突的时候，人类会产生解决问题的需求，与工具一起解决问题一直都是人类的选择：最早的时候人类的工具是石头，到了今天工具变成人工智能体。人和工具一起来解决问题，这是我们对人工智能最根本的一个认识。当我们发现问题的时候，会去思考确定最终的目标，确定目标之后开始行动，第一个动作是做知识的调度。在已有的知识库中，根据知识调度的结果确定我们决策的方向，执行行动得到结果，这个结果会反馈给环境，这是人类和世界和所属的环境的关系。我们发现新知识经过沉淀与稳定，支持工具进步，促进人类扩充不经思考就可执行的规则化操作的数目，人类得以进化。图书部分解放甚至替代人类，新技术将支持新智能体进一步解放人类。人工智能和出版业的关系就是，人工智能为出版业提供新的动能，出版业也将发挥我们的“知识+”服务，联手为外部行业提供新动能。
出版业转型升级中智库应发挥的作用
基于出版业数字化转型现状，下面对当前智库机构开展研究提出我的一些建议。首先要强调基础理论。一个行业到底能走多远，取决于从业者对行业本质和行业属性的基础性认知，对与国民经济建设以及社会生活宏观关系的把握，取决于对行业的预判。近些年来我们判断出版人特别是传统的出版人，深耕细作、砥砺前行，一方面继续坚守在传统时代对内容价值判断的基本价值观，继续秉持对广大人民群众提供优质精神食粮，牢记初心；另一方面也在紧跟技术的步伐勇敢的探索各种位置的新领域，尝试各种新领域和新技术，不忘使命。但是当我们被资本扰乱的市场中迷失方向的时候，我们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出版业迫切需要看穿技术带来的眼花缭乱的表现，打破传统时代留下的体制机制的束缚，重新认识出版，回归到出版的出发点。出版业的基础理论支撑不到位，我们行业的前进会有一定的影响。我们希望智库机构和我们各个方面加强合作，站到技术之上，重新看出版业的本质，将政府部门、行业机构、传统的企业和新兴的企业、高校，包括我们的职业学校团结在一起。
除此之外还要开展实证。要对信息技术和信息内容的本质深入开展研究，加强第一手研究，解剖案例，取得一线直接经验；广泛收集资料，沉到一线观察；要形成立体的研究模式，要从一个具体的案例切入，采用定量分析的手段，建立科学合理的人工模型，注意对具体现象研究的精细化和准确华，注意对现象之间关联性的研究；要注意对研究的对象要钻进去更要跳出来，必要的时候要保持上帝的视角；要看全局，跳出狭隘的范围，从内部的高度去寻找答案；要大胆的假设并谨慎验证，在实践当中检验我们的假设；要学会运用低性原理，从最基本的事实出发，用细小的经验堆出看似不可思议的答案。历史上很多的创新都是从不被看好开始，很多不可能最终被创新者打破，我们要学会把问题分解成到最小颗粒度的事实，再去检查每个事实部分是否有更好的更可能的解决方案。
还要推动人才的培养。智库要配合和支持管理人员继续与各方协调，全力推动人才队伍建设，使人才培养更加体系化。体系化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高端人培养，对从业人员培训，对人员资格的考核要统筹，要立体化考虑。另一方面，要对智库科技研发的创新能力、科技应用的转化能力、科技出版的融合能力、内容创作的导向能力、加工传播的生产能力、开拓市场的营销能力、顶层设计的战略能力建立系统性的考核指标，并且一体化的考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