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赵文义：长安大学文学艺术与传播学院，长安大学文献资源研究所
【摘 要】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具有不同于传统出版的内在规律，会对学术期刊传统出版产生广泛的外在影响。搜索引擎技术、超级链接技术会使学术期刊数字出版产生离散效应、集群效应和聚类效应，进而会实质性地影响学术期刊传统出版的组稿编辑策略和产权制度安排。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内容增强模式不仅丰富了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表现形式，也会对学术期刊传统出版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关键词】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内在规律；外在影响；产权制度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与传统出版应该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和共同发展的关系，但是由于我国学术期刊数字出版与传统出版的产权分离，使双方发生诸多难以协调的矛盾，最终会导致学术期刊出版产权制度安排发生变迁。我国学术期刊数字出版以第三方集成数据库模式为主，中国知网、万方数据和维普资讯网是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典型代表。相对于传统学术期刊出版来说，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具有诸多全新的特征，从数字出版技术的角度来看，搜索引擎技术、超级链接技术会使数字出版产生离散效应、集群效应和聚类效应，进而会实质性地影响学术期刊传统出版的组稿编辑策略和产权制度安排。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内容增强模式不仅丰富了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表现形式，也会对学术期刊传统出版产生实质性的影响。笔者试图梳理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对传统出版在组稿编辑策略和产权制度安排方面的影响，并探索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内容增强模式及其影响，尽量为学术期刊出版实践提供一些借鉴，也为学术期刊出版制度改革提供一些思路。
1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对传统出版组稿编辑策略的影响
1.1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对传统出版组稿策略的影响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中搜索引擎是一个关键的要素。在没有搜索引擎的情况下，海量的信息无法被检索，一篇学术论文被淹没在信息的海洋中，其检索的难度甚至不亚于纸质学术期刊的检索难度。然而，搜索引擎的应用使学术期刊被离散成一篇篇的学术论文，学术期刊原有的整体结构和栏目设置都被离散掉了。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离散效应促使读者的阅读行为和阅读习惯发生很多变化，首先是读者从习惯于阅读整本学术期刊转向阅读单篇学术论文，从而催生了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单篇销售的商业模式；其次是读者从习惯于被动阅读整本学术期刊的内容转向通过搜索引擎主动搜索想阅读的内容，实现了从被动接受学术期刊的内容向主动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学术信息的转变，逐渐形成了以读者为中心的阅读习惯，传统的以学术期刊出版者为中心的阅读期待被严重地弱化。数字出版对学术期刊出版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学术期刊发表的每一篇学术论文都具有吸引力。因为纸质学术期刊具有一定的搭售效应，只要有几篇学术论文具有吸引力，整本纸质学术期刊可能就会被销售出去。然而，在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情况下，读者会通过搜索引擎搜索学术论文，这种转变实质上提供给读者对每一篇学术论文进行鉴别和评估的机会，只有读者认为一篇学术论文值得被阅读的情况下才会被点击阅读，纸质学术期刊的整本销售模式对单篇学术论文的搭售效应就不会继续存在。因此，传统学术期刊出版者要重视每一篇学术论文的组稿，更多地关注每一篇学术论文的核心价值，而不应该付出过多的精力去设计学术期刊的整体结构和栏目设置，尤其是要学习欧美等出版发达国家的做法，坚持学术期刊页码自由甚至是刊期自由，不必过分为了形式上的整齐划一而拼凑版面。学术期刊页码自由在我国已经没有制度上的障碍，刊期自由的实现还有待出版制度的突破。
1.2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对传统出版编辑策略的影响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集群效应催生了超级链接技术，进一步促使读者的阅读行为和阅读习惯发生改变。读者在阅读纸质学术期刊时，只能逐页平面式阅读，而且视线会随着阅读的进展产生波浪式的移动。对于学术期刊的数字出版来说，由于超级链接技术能够打通学术论文题名与内文的联系，读者阅读时首先进入读者眼帘的是学术论文的标题，只有标题对读者产生吸引力，读者才会通过超级链接技术链接到学术论文的内文进行阅读，阅读行为就会由纸质学术期刊的波浪曲线型路径转向数字学术期刊的垂直型路径。这就要求传统学术期刊出版者能够抓住学术论文的核心和亮点，使标题能够体现出学术论文的核心价值，增加标题的吸引力，否则学术论文的全文就没有机会被阅读。
搜索引擎和超级链接技术也会改变传统纸质学术期刊的版面编辑策略。因为读者一旦养成网络阅读习惯，就会影响其阅读纸质学术期刊的体验。这就要求传统学术期刊出版者在设计每个纸质页面时把关键的信息凸显出来，如用醒目的字体展现或者把关键的信息置于显要的位置，以适应因超级链接技术催生的对阅读兴奋点强烈期待的阅读习惯。这种应对网络阅读习惯的版面编辑策略在传统非学术类期刊和报纸的编辑中已经得到很好的执行，但是在学术期刊的编辑中还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2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对传统出版产权制度安排的影响
由于搜索引擎的使用，学术期刊数字出版使传统学术期刊以数字内容的形态在数量上产生集群效应，能够突破不同期刊之间、期刊各期之间的界限，形成纵横交织的立体化学术期刊集群。
在纵向上，每个专业的学术期刊能够形成纵深型的学术期刊集群，读者不但可以阅读最新出版的学术期刊内容，也可以阅读以往出版的学术期刊内容。
在横向上，一方面是能够打通相同专业各学术期刊之间的界限，将相同研究方向的内容聚合起来，满足读者专业化的纵深型阅读需求，也能够实现同专业学术期刊的连带传播；另一方面是不同专业的学术期刊能够聚合起来，形成跨向式的分众期刊集群，打通不同专业学术期刊之间的界限，楔入到同一个读者群不同的阅读需求轨迹上，满足读者多元化的曲线型阅读需求，形成不同专业学术期刊的匹配传播（包括非品牌学术期刊），最大限度满足读者的“一站式”阅读需求，为读者提供有效服务的同时，实现对学术期刊集群中所有学术期刊的整体推介和有效传播，取得最大的集群效应。
由于搜索引擎技术可以把相关的选题聚合到一起，每一个选题会聚拢一个相对应的读者群，从而产生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聚类效应。超星数字出版平台把这种聚类效应称为“域出版”，能够聚合图书、期刊、学术视频、网页资源等。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聚类效应对于学术期刊来说，通过不同读者群的综合阅读会对学术期刊在数字出版平台上产生传播的带动效应；对于学术期刊的订户来说，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商可以围绕订户的阅读需求搭配学术期刊资源，尤其是针对像图书馆这种机构订户，可以根据聚类出来的读者群阅读兴趣搭配或者捆绑销售相对应的学术期刊群。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技术是学术期刊数字出版事业发展的动力机制，而学术期刊产权制度安排是平衡各种动力因素的协调机制，对学术期刊数字出版事业发展起保障作用。因此，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这些技术特征内在地要求学术期刊产权制度安排做出相应的调整，以满足学术期刊数字出版良性发展的需要。
我国学术期刊的传统出版属于“小作坊”式的生产模式。从产权制度安排上来看，我国学术期刊的产权分别归属于其背后的主办单位和出版单位。从统计数据来看，我国每个学术期刊出版单位平均出版不到两种学术期刊，如果每个学术期刊出版单位都分别自建数字出版平台（传统学术期刊出版者在实践中往往是基于稿件采编系统实现内容的网络发布），由于资源数量有限且无法实现跨库检索，既导致大量的重复建设和浪费，也无法产生良好的学术传播效果。由于我国学术期刊产权极度分散的原因，学术期刊的数字出版主要以第三方集成数据库模式为主，学术期刊出版单位真正自建多刊联合集成式数字出版平台的情况并不多见。但是，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第三方集成数据库模式也存在一些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数字出版与传统出版之间由于产权的分立，使双方在经济利益和品牌拓展等方面难以有效协调，终极的协调路径恐怕只有对学术期刊产权制度安排做出相应的调整，通过兼并重组等方式使传统学术期刊合理集中，进而实现拥有足够数量学术期刊的出版单位自建集成式数字出版平台。
近年来，学术期刊界、学界对于学术期刊市场化出版的质疑，已经影响了学术期刊出版政策的走向。“分散组稿、统一出版”出版模式目前得到学术期刊界更多的认可。从出版发达国家的大型学术期刊出版集团的出版实践来看，“分散组稿”是指出版集团内部各个学术期刊的分散组稿，绝大多数学术期刊出版单位的产权是属于出版集团的，而不是像我们国家一样，学术期刊出版单位的产权分别属于各个高校和科研院所。只有学术期刊出版集团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那些不从属于学术期刊出版集团的学术期刊出版单位才会愿意搭上学术期刊出版集团的便车，试图尽快扩大其自身的影响力。目前学术期刊界所讨论的“分散组稿、统一出版”，忽略了先后次序的问题。只有满足事先产生学术期刊出版集团这个前提条件，才会吸引更多学术期刊出版单位依附集团。试图直接通过众多产权分属于各个高校和科研院所的学术期刊出版单位简单汇集出一个强大的学术期刊出版集团，这是一种幻想。产权分属于各个高校和科研院所的学术期刊出版单位没有办法对学术期刊编辑形成有效的激励和约束，也就没有办法生产出高学术质量的学术期刊，最终不可能形成强大的学术期刊出版集团。而且，支撑学术期刊出版集团的主体应该是集团自有的学术期刊，而不是来依附的学术期刊，因为来依附的学术期刊可能随时改变依附的对象。学术期刊传统出版必须改革现有的制度安排，才能产生强大的学术期刊出版集团，部分依附于学术期刊出版集团的“分散组稿”的学术期刊出版单位才能生存，“依附于学术期刊出版集团”这种行为才可能存在。
3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内容增强模式及其影响
与纸质学术期刊的版面容量和表达局限相比较，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具有独特的优势，其存储空间更加充裕，且表达方式也更加多元和丰富。因此，通过内容增强的出版模式能够更加凸显学术期刊数字内容的传播价值，从而满足读者对于科研信息的多元化阅读需求。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内容增强模式就是在已经出版的数字化的学术论文中链接更丰富的附加信息，包括研究过程数据、可视化内容、数据库记录以及出版后数据等，数据类型可以包括文本、图片、音频、视频等结构化和非结构化的数据，并能够实现随时拓展。纸质学术期刊出版过程中由于版面限制而无法呈现和表达的内容，可以在数字出版环境下得以表达和弥补，符合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内在规律。自2009年起，爱思唯尔、施普林格、威利等知名学术出版集团开始探索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内容增强模式。在国内，近年来主要是中国知网在探索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内容增强模式，也有一些相关技术提供商与学术期刊出版者合作参与探索，如北京触角科技公司、乐相科技公司等。
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内容增强模式大致可以分为3种类型：第一是基础内容增强模式，例如在学术论文数字内容中链接相关的PPT、实验过程数据、评论信息等，这种内容增强出版模式基本上不会增加出版成本，国内部分学术期刊出版者已经在尝试探索这种基础内容增强模式，如《浙江大学学报》在几年前就开始在已经出版的学术论文数字内容中链接相关的PPT等内容；第二是内容语义增强模式，这种模式需要在已经出版的学术论文数字内容中添加语义标签，还要建设相应的本体库，因此会大幅度增加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加工成本，目前国际上知名学术出版集团对语义出版的探索已不鲜见，但是在国内除了中国知网、中国科学院国家科学图书馆以及个别学术期刊出版者在尝试探索和实践以外，整体上国内语义出版进展比较缓慢；第三是内容呈现增强模式，这种模式主要是指通过虚拟现实（VR）或者增强现实（AR）等技术实现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内容呈现增强，由于VR/AR技术属于新兴技术，在学术期刊数字出版领域还处于零星探索的起步阶段，但是基于VR/AR技术的内容增强出版模式不仅丰富了学术期刊数字出版的表现形式，也会对学术期刊传统出版产生实质性的影响，甚至能够为传统纸质学术期刊带来新的生机和出路。绝大多数传统学术期刊出版者无法靠自己的实力来实现基于VR/AR技术的内容增强出版模式，只能与相关的技术供应商合作，而对于像中国知网这样的学术期刊数字出版机构来说，也可能会因为投资大和竞争压力小等原因，缺乏内容呈现增强出版的积极性。但是，基于VR/AR技术的内容增强出版模式可以改变传统学术期刊的出版形式，增强纸质学术期刊的阅读体验，可以为纸质学术期刊的销售提供新的增长点，也可以成为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增值业务开发的一个新方向。
4 结语
学术期刊出版的繁荣与否不仅仅是出版行业的问题，还事关整个学界的健康成长，关涉国家思想市场的有序运行，也关涉公共领域的良性发展。学术期刊数字出版这种新型出版形式自产生以来，数字出版与传统出版的矛盾与张力也随之而来，如何协调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而促进双方的共同发展，一直是学术期刊出版从业者所关注的话题。如果说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对传统出版组稿编辑策略的影响只涉及学术传播的形式的话，那么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对传统出版产权制度安排的影响以及内容增强出版模式对传统出版的影响就会触动学术传播的实质内容。没有合适的学术期刊出版产权制度安排，就难以形成活跃的思想市场和真正的公共领域。虽然出版技术所代表的生产力会在终极意义上决定出版制度的变迁，但也不排除出版制度在特定历史阶段的决定性作用。学术期刊出版制度一旦被创设，就会内生出各种出版行为，对学术期刊数字出版与传统出版都会产生极强的促进抑或抑制作用。充分和深入地了解学术期刊数字出版和传统出版的本质属性，为适应二者共同良性发展的产权制度安排的生成提供有利条件，无疑是学术期刊从业者当下的重要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