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学术不端；第三方；特征；防范策略
【作者】罗云梅，蒲素清：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期刊社《中国普外基础与临床杂志》编辑部；李缨来，杜亮，胡川：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期刊社
【摘要】近年来，我国学术不端事件屡有发生，国内学者对第三方代投稿件的特征进行了广泛研究。本文基于实际工作中总结的第三方代投稿件的特征，提取了华西医院期刊社于2015-2017年期间的邮箱地址以“tg”“tgyx”和“yxtg”结尾的稿件，对这些稿件的投稿杂志类型、年份分布、来源单位、医院级别等进行分析，并提出了一些防范策略。
近年来，我国学术不端事件屡有发生，其中较典型且影响范围较广的是斯普林格的2次撤稿事件，为我国的学术不端防治敲响了警钟。为治理学术不端行为，2015年12月，我国出台了《国务院办公厅关于优化学术环境的指导意见》，教育部也陆续发布了《关于严肃处理高等学校学术不端行为的通知》、《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学术规范》、《教育部2016年工作要点》、《高等学校预防与处理学术不端行为办法》等规范性文件。《高等学校预防与处理学术不端行为办法》对学术不端行为的定义是：高等学校及其教学科研人员、管理人员和学生，在科学研究及相关活动中发生的违反公认的学术准则、违背学术诚信的行为。众多学者探讨了学术不端的特点，并总结了防范策略。笔者在实际工作中发现，第三方代投稿件的邮箱地址具有一定的特点。特别是近2年，邮箱以“tg ”“ tgyx”或“yxtg”结尾的疑似第三方代投稿件特别常见。故笔者以邮箱名最后为“tg ”“ tgyx”或“yxtg”为条件，提取了华西期刊社所有中文期刊的相关稿件信息，对这些稿件的特征进行分析。
1、数据来源和资料分析
1.1、提取具有特定邮箱特征的稿件数据
华西期刊社目前出版的中文期刊有《华西医学》《癫痫杂志》《生物医学工程学杂志》《中华眼底病杂志》《中国呼吸与危重监护杂志》《中国普外基础与临床杂志》《中国修复重建外科杂志》《中国胸心血管外科临床杂志》和《中国循证医学杂志》，除《中华眼底病杂志》外，其余杂志均使用的是西安三才在线投审稿系统。此外，由于《癫痫杂志》创刊时间不久，故此次分析未提取该杂志的数据。从后台调取所有投稿邮箱以“tg ”“ tgyx”和“yxtg”结尾的数据，时间跨度为开始使用投审稿系统至2017年7月31日，提取变量信息包括杂志名称、稿号、文题、投稿具体时间（精确到秒）、稿件状态、退稿时间、联系号码（包括手机号码和座机号码）、单位名称及投稿邮箱地址。
1.2、整理医院信息
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官网上查询医院的级别信息，检索时间为2017年8月1日至8月7日（医院级别在如此短的期限内几乎不可能变化）。
1.3、数据分析
采用SPSS 23.0软件。
2、结果
从我社投审稿系统使用至2017年7月31日，共检索出1753篇具特定特征邮箱地址的稿件。在2014年及以前，邮箱地址以tg， tgyx和yxtg结尾为特征的稿件数量较少，2015年骤然增多，且笔者在实践中也是于2015年发现的邮箱特征，因此，本次分析未纳入2014年及以前的数据，仅纳入2015年及以后的数据，共计1748篇。
2.1、稿件的投稿杂志类型分布
其中《华西医学》最多，达866篇（49.6%），《中国普外基础与临床杂志》次之，达440篇（25.2%）；《中国循证医学杂志》有189篇（10.8%），《中国胸心血管外科临床杂志》有96篇（5.5%），《中国呼吸与危重监护杂志》有77篇（4.4%），《中国修复重建外科杂志》有65篇（3.7%），《生物医学工程学杂志》仅15篇（0.8%）。
2.2、稿件的投稿年份分布
2015-2017年，稿件数量总体在增多，2015年仅129篇（7.4%），2016年骤增至935篇（53.5%），2017年截至7月31日有684篇（39.1%）。虽然2017年数量较2016年低，但是2017年仅统计了1月1日至7月31日的数据，若从趋势来看，2017年的数量会比2016年更多。
2.3、稿件来源的医院级别特征
1748篇稿件中，单位是职业技术学院的15篇，医学院校23篇，药品技术研发中心1篇，血站1篇，私立医院3篇，急救中心3篇，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12篇，健康教育所4篇，疗养院1篇，精神卫生中心1篇，无单位或单位不详21篇，剩余1663篇（95.1%）稿件有医院及其等级信息：三级医院1258篇（75.7%），二级医院335篇（20.1%），来自于一级医院及以下70篇（4.2%）。
2.4、稿件的一稿多投情况
2.4.1、同一文章退稿后更换作者及单位后再重投同一杂志
就单个杂志进行重复文章统计，结果《中国普外基础与临床杂志》检出重复文章7篇（1.6%，7/440），《中国循证医学杂志》检出3篇（1. 6%，3/189），《华西医学》检出13篇（1.5%，13/866），《中国胸心血管外科临床杂志》检出1篇（1.0%，1/96），《生物医学工程学杂志》《中国呼吸与危重监护杂志》《中国修复重建外科杂志》均未检出。由于西安三才在线投审稿系统对文题相同、投稿账号相同的投稿文章进行了限定，同一账号不能同时在同一杂志投稿相同文题的文章，因此，就单个杂志而言，该种学术不端行为貌似不严重，但当将所有杂志汇总后，情况变得尤其严峻。
2.4.2、同一文章的出现频次分布
此处出现频次的定义是稿件出现的次数，包括在投至我社任一杂志后，在未退稿和退稿的情况下，同时投至同一杂志或我社其他杂志的情况。结果显示，1748篇投稿文章中，剔除重复文题稿件后，共计1006篇。这1006篇文稿中，459篇（45.6%）稿件仅出现1次，不存在一稿多投情况；403篇（40.1%）稿件出现2次，107篇（10.6%）稿件出现3次，30篇（3.0%）稿件出现4次，7篇（0.7%）稿件出现的次数≥5次。
2.5、稿件的其他特征
1748篇稿件中，仅有8篇（0.5%）稿件在系统内登记了多位作者的信息，其余1740篇（99.5%）稿件只登记了1位作者的信息。
3、讨论和建议
邮箱地址具备某种特殊性是第三方代投稿件的重要特征，但不能据此就武断地认为稿件就是第三方代投稿件，需结合其他各方面特征进行综合判断。笔者总结，除邮箱地址具备一定特征外，第三方代投稿件还具有以下特征：1）邮箱地址具有一定的编码规则，如投稿作者姓名全拼+结尾特征。2）文中并无署名，或者署名放至文末参考文献后，简单交代作者姓名及单位信息。笔者分析，未署名的原因可能是为了方便后期文章作者的替换，争取利益的最大化。3）笔者在工作中发现，有些稿件的单位所在地和电话号码归属地不同，虽然也有导致单位所在地和电话号码归属地不同的客观情况，如作者去其他单位进修或交流，作者中途改变了工作地点而未更换号码等。但大多数情况下，单位所在地和电话号码归属地是一致的。实际工作中，正因为单位所在地和电话号码归属地不同，笔者才发现第三方代投稿件的邮箱地址以tg， tgyx或yxtg结尾的特征。4）我社各杂志都有其各自的稿约范围，如《中国普外基础与临床杂志》只接受肝胆胰脾、胃肠、甲状腺、乳腺及血管外科方面的基础和临床研究类文章，但却有与此专业领域毫无关系的投稿文章，如妇产科、泌尿外科、骨科、脑外科等方面的投稿文章。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是投稿者采用了某种特殊软件，通过该系统软件完成“批量”投稿所致。5）有些稿件，内容模块明晰、语言通畅，但通读下来却可以发现，文章内容空洞，特别是讨论部分，往往是文献的堆砌，并没有结合该文所涉及的资料数据进行分析讨论。
虽然，单纯依据邮箱地址具备的特征不能完全判断第三方代投稿件，但笔者通过对这些数据的分析，也发现了一些特点。
3.1、综合性杂志是疑似第三方代投稿件的目标期刊
此次纳入分析的7种杂志中，《华西医学》和《中国普外基础与临床杂志》中的疑似第三方代投稿件数量分别位居第一和第二。其中《华西医学》是综合性杂志，《中国普外基础与临床杂志》涵盖专业领域较广，如肝胆胰外科、胃肠外科、乳腺外科、甲状腺外科、血管科、外科营养等，两类期刊的疑似第三方代投稿件的比例占了74.7%。而其他专业性质相对较强的杂志，如《生物医学工程学杂志》，疑似第三方代投稿件较少。由此可见，综合性杂志和涉及学科领域广的杂志是第三方代投稿件的目标期刊，这些类型杂志的编辑同人更需要提高对第三方代投稿件的识别能力。
3.2、第三方代投稿件现象日趋严峻
随着信息时代的发展，多种期刊都已采用在线投审稿系统，且部分杂志取消了外审审稿费用。这在一方面减轻编辑部工作量、惠利作者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代投公司提供了便利：投稿更省时、费用更低廉、投稿时可供选择的杂志种类更多。我社自2008年投入使用在线投审稿系统以来，疑似第三方代投稿件在2015年以后进入了一个爆发期，且近2年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这不仅增加了编辑部的初审工作量，也增大了期刊的“学术不端”风险：毕竟如此大量的、形式多样的公司代投稿件，并不是每一篇都能被准确识别、予以退稿的。
3.3、三级医院是疑似第三方代投稿件的主要来源
在经济、个人名利、个人科研素质及科研环境的综合作用下，有些科研人员不顾学术道德，挺而走险，导致了某些学术不端行为的出现，如让论文公司代写、代投、伪造数据等。在目前环境下，由于高级医院的科研压力巨大，导致了某些学术不端行为的发生。本研究结果即显示，三级医院占据了主要地位。
3.4、辨别第三方代投稿件的可用策略
3.4.1、相似度检测
编辑同人在实际工作中，在不同阶段对文稿进行相似度检测已成常态化，即在初审时、经同行评议拟刊用稿件进行编修时、期用稿组稿时以及付印前均需进行相似度检测，这在很大程度上杜绝了相似度过高、可能存在抄袭或重复发表的文章见刊，但相似度检测系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时滞方面的问题。此外，笔者认为，从事代投、代写稿件的不法公司，早已熟悉编辑部的常规做法，在投稿或代写时有意规避相似度问题，因此，相似度检测对于第三方代投稿件的预防作用有限。
3.4.2、查看邮箱地址
笔者发现，对于疑似公司代投稿件，邮箱地址存在一定的特征，具有特定的字母或者规则，如以tg， tgyx或yxtg结尾。笔者推测，tg， tgyx和yxtg可能分别是投稿、投稿医学及医学投稿的拼音首字母缩写，可能来源于多个代投机构。但这仅是笔者发现的其中特征之一，只是冰山一角，可能还有其他第三方代投稿件存在，识别起来非常困难。
3.4.3、查询手机号码归属地并和医院所在地进行比对
查询手机号码归属地，并和医院所在地进行比对，笔者认为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国内刘清海也发现了同样问题。由于第三方代投稿件的投稿者和文中作者往往不一致，但投稿时又要求必须填写医院名称和医院地址，因此编辑同人可有效利用该信息，比对手机号码归属地和医院所在地，对于满足其他特征、手机号码归属地和医院所在地不同的文稿，务必要高度警惕。但是，我国已经取消了异地漫游费，这种手机号码归属地和医院所在地不一致的提示效力，将逐渐变小，因此还需要综合其他特征，多方判定。
3.4.4、改善投审稿系统
当仅分析我社单种杂志的文题重复稿件时，发现仅有少量的重复稿件，且均是退稿后的再投，或者更换单位后的再投。但是，将所有杂志数据汇总分析后，重复文题现象就尤为突出：仅有45.6%的稿件仅投稿1次，其余超过一半的稿件出现多次，其中不乏一稿多投者。针对此类情况，可对投审稿系统进行相应改良，如在期刊社层面，所有杂志共享文题、作者、单位及稿件状态信息，文题、作者及单位相同、其他杂志未做退稿处理时，均不能再投我社其他杂志。此外有学者提出，可建立同领域的互查系统。诚然，随着各投审稿系统的不断普及，这种模式已成为可能，但笔者认为，同领域的互查系统远远不够，如本研究中，某些文章在6种杂志投稿，而这6种杂志之间，是属于不同领域的。因此，可在国家层面进行监控，即将所有使用在线投审稿系统的期刊进行整合（抑或在投审稿系统内嵌入某种模块），彼此之间互享文题、作者、单位及稿件状态信息（但期刊人员不能查看具体文题信息，只是用于一稿多投稿件的甄别），投稿后在未退稿情况下，同一文题或相似文题、作者及单位相同的，不能再投其他期刊。
3.4.5、发现钓鱼网站需勇敢发声
钓鱼网站的泛滥严重损害了期刊和作者的权益，扰乱了我国的出版秩序。学术期刊作为受害的主体，需要勇敢发声，维护自身合法权益。有学者提出了一些建议，如申请百度官方网站认证、发表声明、注册DOI标志、提醒及作者指导、建立权威的期刊信息查询平台等，不失为一些可行的策略。
3.4.6、建立作者学术不端档案或惩戒体系
陈熹于2012年提出了建立学术不端学者黑名单信息库并实现全国联网和共享的设想，这也得到了其他学者的认同。此外，有学者还提出，应建立统一的专门性学术不端行为惩戒机构体系，应该立法论纲，惩戒学术不端行为。
4、本研究的局限
本研究是在日常工作中，发现了第三方代投稿件的某些邮件特征（邮箱以tg， tgyx或yxtg结尾），并以此为依据提取数据进行分析。换言之，其他特征的公司代投稿件，如邮件不以tg， tgyx或yxtg结尾的稿件，未纳入分析；纳入分析的文稿中，有些可能是正常投稿。此外，医院等级是目前医院的等级，而非投稿时的医院等级，可能存在一定的误差，但本研究提取的是2015-2017年间的数据，时间跨度接近3年，而医院等级的提升也不是一蹴而就就可完成的，因此可以认为，目前医院等级的信息可以代表投稿时的医院等级。通过数据分析，可以看出，目前第三方代投稿件情况较严峻，尤以综合性期刊为甚。编辑同人作为文稿的“守门人”，在日常工作中，应保持警惕，从不同角度如邮箱地址、医院所在地和电话号码归属地、文章内容等方面进行综合判定，慎之又慎，炼就“火眼金睛”，力求将公司代投稿件“扼杀”在初审环节，从源头进行控制，以维护学术环境的端正风气，降低办刊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