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化之路——从“被国际化”到真正走向“国际化”

　　【关键词】科技期刊被国际化国际化发展战略

　　【作者】董策陈辉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岩石学报》编辑部，100029，北京

　　【摘要】近年来，我国科技期刊国际化进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科技期刊国际化的指标可以分为期刊内容的国际化和内容以外其他方面的国际化2大类，主要表现为编委会国际化、审稿国际化、稿源国际化、语言载体国际化等具体的指标；但这只是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化之路的初级阶段，即“被国际化”过程，该阶段的目的是提高期刊的学术质量和提升国际影响力。而要真正实现“国际化”，中国科技期刊还需变革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进行集团化经营，打造一个国家层面的出版发布平台，参与到期刊国际化的竞争中。

　　近年来，国际学术出版界发生重大变革，无论出版理念、出版模式还是出版形式都在发生根本性变化。众多国外学术出版商瞄准了中国的巨大市场，打着“国际化”的旗号，对国内出版界进行蚕食和瓜分。中国科技期刊界积极应对期刊国际化浪潮，创办了一批英文期刊，经过多年的发展，也取得可喜的成绩；但总体上处于“被国际化”的境地。中国科技期刊如何真正实现国际化，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笔者通过分析中国科技期刊的发展现状，结合国内期刊国际化的办刊实践，谈谈对这一问题的思考和认识。

　　1 科技期刊国际化的内涵

　　最近几十年，期刊国际化已成为国内外期刊界研究的热点问题。1994年，曹明在分析国外科技期刊发展现状和趋势时首先提出国际化的概念[1]，随后大量国内学者对期刊国际化进行了研究，重点围绕国际化内容和形式展开。这些研究明确了国际化的概念，量化了国际化的指标，探讨了国际化的措施和方法[2]。

　　一般来说，国内期刊国际化应具有如下特征：期刊的语言载体为英语；文献计量学指标处于国内前列；被国际检索系统收录；编委会要有一定比例的外籍成员；审稿专家国际化；拥有世界范围的作者和读者；编辑出版形式国际化；出版、发行国际化；国际范围内的市场化和产业化；电子化、网络化发展[34]。总之，科技期刊内容国际化是核心要素和最终目的，科技期刊内容以外其他方面的国际化是基础和外在表现形式，两者是紧密联系、相辅相成的。

　　2 中国科技期刊被国际化现象

　　期刊国际化已成为一种浪潮。随着国家多年的科研投入和发展，目前我国科技期刊总数和科技论文产量均居世界前列。面对国内巨大的市场潜力，国际著名出版集团纷纷进军我国出版市场，国内传统出版模式已无力阻挡，高水平科研论文大量流失。高质量稿件的缺乏使国内期刊很难提升影响力指标，更加剧了国内优秀论文流向海外，从此陷入了恶性循环的困境。面对日益严峻的形势，国内出版行政管理部门和期刊界无扭转乾坤之力，只是被动接受。创办英文期刊更是应对国际化的无奈之举。与其让国内作者将稿件投往国外期刊，还不如创办一些高水准的英文期刊，使之综合影响力达到国际前列，这样能挽回部分国内作者和吸收外国稿件。其中，以中国科学院创办的一批精品英文期刊为代表[5]。这些英文期刊聘请外国著名专家担任主编或执行主编，组建国际化的编委会和审稿队伍，组织大量的国际稿件，在国内外学术活动中为期刊做宣传，通过与国外出版商合作，拓展期刊的海外市场。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这些英文期刊取得了不俗业绩，以《Cell Research》最为成功[6]；但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大量英文期刊的作者多是国内学者，以及俄罗斯、伊朗、印度、南非等国家的作者，而读者仍主要以国人为主。国人英语普遍较差，要先把国人写的英文文献翻译成中文才能阅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许多一线基层工作者甚至不懂英语，直接放弃了阅读英文文献。国外科研人员研究内容基本与中国无关，所以很少会阅读中国出版的英文期刊，这就造成了国内作者看不懂，外国人又不看的尴尬局面。

　　汤森􀅰路透几年前就宣布SCI统计源已不再收录中文期刊，中国最早被SCI收录的一批优秀期刊成为绝响，这些期刊同样面临被国际化的窘境。例如，《岩石学报》是地质学领域唯一被SCI收录的中文期刊，其2014年的影响因子和总被引频次分别为1.455和5195，比一些国外地学期刊，如《Journal of African Earth Sciences》《Journal of South American Earth Sciences》《Turkish Journal of Earth Sciences》《Island Arc》等的相关数据还要高。《岩石学报》2014—2015年均获中国知网颁发的“最具国际影响力期刊”，其总排名分别为第18位和第14位，中文排名皆第一。《岩石学报》在2015中国科学院期刊排名中名列第24位，中文第1位；但是，《岩石学报》主要涉及地质学中的一个小范围专业领域，年发文量近300篇，总页数近3000，年发行量两三千册，这样一个小众的期刊何谈国际影响力。此外，《岩石学报》的定位也是立足国内，为广大地质工作者服务，所以在各项国际化指标评比中只能是无奈地被国际化了。

　　3 关于国际化的思考

　　中国科技期刊出版的根本目的是为国内广大科技工作者服务，一味追求国际化，会使我国科技期刊失去根基[7]。目前，国内科技期刊大部分是中文期刊，为了追求国际化而英语化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大部分科技期刊是为地区经济发展服务的，读者主要是当地科技人员、情报工作人员、行政管理人员等。一部分科技期刊作为国际科技交流的舞台可以尝试英语化；但在实际工作中也困难重重，一是国内作者的英文水平较差，二是既精通英文，又懂专业，还熟练掌握国际标准编排规范的编辑人才少之又少。

　　英语是世界上流通最广的语言，全世界有36个国家将英语作为官方语言，世界上有近1/4的出版物用英文出版。英语作为科学传播、交流合作的世界性语言，是科技期刊国际化发展的重要标志之一[8]；但是，国际化不等同于英语化，国际化也不意味着单一化。联合国文件有6种文本，当发生分歧时以法文为准，而不是英文。英语不是法定的国际用语，而只是国际交往中习惯于使用英语。汉语是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也是联合国工作语言之一，应有其对应的国际地位。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和国际地位的提升，学习中文的外国人与日俱增，不计其数的外国教学机构开展中文教学。希望不远的将来，中文将成为国际交流的通用语言，国际出版物更多地使用中文出版。

　　4 如何真正走向国际化

　　4.1 期刊国际化的定位

　　我国科技期刊分为不同的层次和类别：按层次分，有全国性，有系统、行业性的，还有地区性的；按类别分，有学术、技术、科普等类，学术、技术期刊还可进一步细分为不同的学科专业。不同期刊办刊条件不一样，承担的任务不同，所处的地位也不同，但各种期刊都有其存在的社会价值[9]。一部分高水平的精品期刊可以尝试国际化之路，而大部分中文期刊则完全没有必要赶潮流；因为它们立足点就是为国内基层工作者服务，如果变用英文出版，弄得基层读者看不懂，外国人又不看，反而本末倒置。期刊国际化，首先要服务于国家和社会的需要，不能损害国家和民族的政治、经济利益，其次要根据期刊所属种类和层次的不同确立不同的定位，不能一味盲目追求国际化。

　　4.2 中英文期刊协同发展

　　期刊国际化的语言载体为英语，目前世界上每年有超过1/4的出版物用英文出版。语言的问题困扰了许多非英语国家，有的国家放弃本国语言转向用英文出版，有的采取了两条腿走路的方式。我国科技期刊总数近6000种，英文期刊200余种，中文期刊仍占主导地位；因此，面对国际化趋势，国内中英文期刊应分工明确、协同发展[10-12]。国家应重点打造一批高质量精品英文期刊，走国际化路线，参与到国际竞争中，在国际化的洪流中接受挑战和检验，使之成为我国科技期刊的“国际市场牌”。国内中文期刊应采取“立足国内，扩大国际影响”的策略，主打“展示窗口牌”，注重英文信息的编排符合国际规范，积极加入国际各种相关数据库，便于国外读者的阅读和检索，这是引起国际同行学术关注最有效的途径。

　　4.3 集团化经营

　　国外科技期刊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已经实现了集团化经营，如世界著名出版集团Elsevier、Springer等。这些出版集团旗下期刊众多，目标明确，布局得当，分工协作，完全实现市场化运营。

　　目前，我国科技期刊的经营模式主要有3种：一是数量众多但无独立法人地位的期刊编辑部；二是具有独立法人地位的单刊或多刊杂志社；三是屈指可数的集团式经营机构。当前期刊管理体制和运营机制的弊端已严重阻碍了期刊集团化发展的进程，这种分散经营状态毫无竞争力可言，面对外国出版集团的蚕食瞬间土崩瓦解；因此，我们必须转变思想观念，将原有的松散式联合走向利益紧密型联合，走集团化经营和规模化发展之路，才能实现优势互补和资源的有效配置。集团化经营是中国科技期刊出版的唯一出路，这是由国内外因素共同决定的，这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必然。

　　4.4 变革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

　　中国改革开放30年，各领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取得了辉煌的成绩；然而，中国科技期刊界几十年原地踏步、毫无进展，口头上喊着顺应市场经济，实际上还固守着计划经济的格局。传统的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已严重制约着我国科技期刊的生存与发展[13]。

　　我国的科技期刊大多由学会、协会、科研院所、大专院校主办或承办，普遍存在机构僵化、远离市场、缺乏竞争、没有活力的问题。这种管理政企不分，管办不分，办得“企业不像企业，事业不像事业”，有才能的人不被重视，当权者又懈怠懒政。科技期刊改革的关键在于体制创新，没有体制做保障，一切改革都是空谈。未来，政府应取消期刊审批制，逐步实行期刊登记制，以企业为办刊主导，以市场为调节期刊发展的杠杆，对不适应市场经济的期刊进行兼并重组。政府部门要“该管的管住，该放的放开”，实行政企分开，管办分离的体制。

　　我国科技期刊种类繁多，但多是小期刊，缺少顶级名刊，且分散经营于全国的科研院所和专业学会，经营模式仍停留在传统的计划机制内，靠收取版面费惨淡经营。为适应国际化发展，必须改变传统的运行机制。科技期刊要走向市场，优化产业结构，集中资源优势，走产业化、集约化和国际化发展之路。此外，管理部门要尽快制订和完善各项科技出版制度和规范，处理好改革、发展与稳定的关系，使各要素和谐相处。

　　4.5 开展与国外出版商合作

　　外国出版商借期刊国际化之名抢夺非英语国家出版市场，同样我国英文期刊也可开拓海外市场，这就要与外国出版商合作。需要强调的是，合作只是一种手段，是一种“曲线救刊”的权益之计，最终的目的是发展中国的科技期刊，使之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目前，我国部分英文期刊，如《Cell Research》《Journal of Sport and Health Science》《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Sciences》等，已尝试与国外出版商开展合作，这种“借船出海”的模式也取得了一定效果。外国出版商帮助国内期刊开拓海外市场，通过发行、推广和宣传，扩大中国期刊的下载量、引用量和影响力[6，14-15]。此外，国内期刊应采用“组团方式”，即多家编辑部联合与外商合作，不然单个编辑部就会显得势单力薄。在合作过程中，要有强烈的版权意识，遵循平等合作、互惠互利的原则，不能损害国家利益[7]。例如，中华医学会于2008年停止了与美国医学会旗舰刊物《美国医学杂志》(JAMA)的合作，不再出版JAMA的中文版。对此，游苏宁曾表示：“它(JAMA)不尊重我们，我们说停就停，没有什么好说的。”

　　4.6 打造科技期刊出版发布平台

　　我国传统纸质出版模式已经不能满足期刊国际化发展的需要，出版业将向网络化、数字化技术模式转变[16-17]。我国已有部分期刊建立了自己的网络平台，将自己的期刊文章定期更新到网站上，但这些网站多为单刊或多刊系统而非群系统。互联网和多媒体影音技术的不断发展，为版权内容的创造、分享、管理和利用提供了更多方式，“数字化”成为网络新媒体下孕育出现的期刊出版新业态。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化最大瓶颈就是没有自己的有世界影响的期刊发布和利用平台，我们的英文期刊要想走向国际，目前大多只能“借船出海”；因此，政府应建立一个国家层面的出版发布平台，将编辑、出版、发行、管理和经营等环节整合在一个系统平台上。这有助于科技信息的生产、出版、交流与传播，有助于引导科研创新和科研成果的推广与转化，有助于中国科技期刊真正实现国际化。

　　4.7 中国科技期刊真正实现国际化“三步走”战略

　　我国科技期刊目前仍无法摆脱“被国际化”的状态，所以只能被动接受但又要主动应对。主要采用“三步走”战略：第1步，国家应打造一批高质量的英文期刊，积极开展与国外出版商的合作，使之成为国际化期刊，提升我国英文科技期刊的国际地位[18]；第2步；建立中国自己的国际化期刊发布平台，将国内高水平的科研论文优先发布在自己的平台上，尤其注重发布原创的世界领先的科研成果，这样能引起国外同行的持续关注和广泛认可；第3步，当中国综合国力空前提高，科研能力世界领先的时候，汉语将成为世界通用语言，外国人将习惯于阅读和书写中文文献，到那时才会真正实现中国科技期刊的国际化。

　　5 结束语

　　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化程度普遍较低，除极个别英文期刊，如《Cell Research》等的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持续增强外，大部分国内英文期刊和中文SCI期刊仍是被国际化。这是由国内外各种因素共同决定的，短期内无法改变这一局面。现阶段我国应重点办出一批精品英文期刊，注重其高品质的内容、编委国际化水平、全球化的组稿和审稿、国际范围的工作流程，从而提高我国期刊整体的国际竞争力。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学习汉语，若干年后汉语将变成世界通用语言，外国人可以直接阅读中文期刊，到那时才能说中国期刊真正实现了国际化。

　　6 参考文献

　　[1]曹明。国外科技期刊国际化发展的现状与趋势[J]。中国科技期刊研究，1994，5(4)：11

　　[2]余党会，石进英，邓晓群，等。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化评价指标分析[J]。编辑学报，2005，17(5)：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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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杨志华。关于学术期刊国际化的思考[J]。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13，24(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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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周棻。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化实践的样本探析：以CellReGsearch(《细胞研究》)为例[J]。中国出版，201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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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冯庆彩，毛振钢，刘素琴，等。以品牌为核心提升期刊国际影响力：浅谈JournalofEnvironmentalSciences国际化发展[J]。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15，26(3)：218

　　[16]周棻，毛邦河。中国科技期刊崛起的希望之光(上)：浅析中国精品国际化科技期刊的建设与发展之路[J]。中国出版，2013(11)：35

　　[17]周棻。本土期刊崛起的希望之光(下)：浅析中国精品国际化科技期刊的建设与发展之路[J]。中国出版，2013(11)：40

　　[18]颜帅，张昕。科技期刊如何服务于创新型国家建设：中国科技期刊的“三步走”[J]。科技与出版，2014(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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