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国际视野看中国科技期刊的困境与发展

　　【作　者】汤宏波，吕新华　中国科学院武汉文献情报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

　　【摘　要】中国科技期刊“大而不强”一直是科研界议论的焦点之一，对“大而不强”原因的分析均还停留在办刊环境范畴内，文章从历史的、现实的、国际视野的角度，阐述一些更加务实的新观点。SCＩ导向并非普遍认为的那么坏，东方科研人员对欧美具有一种“朝圣”的心理，信息具有向更高平台汇集的特征；对SCＩ导向怀有强烈敌意，无异于新的科技界闭关锁国。科技信息互动交流有助于世界科技的发展，达成共赢的局面。媒体过度宣传SCＩ，助长了SCＩ导向副作用气势。办刊人不能总把眼睛盯着SCＩ导向，管理层要激发期刊界的生产活力。SCＩ在当前被认为是最高的科技信息交流平台，中国办刊人就要为中国科研人员架起达到这个平台的梯子，中国科技期刊就是培育人才的梯子，传输科技信息的梯子。

　　【关键词】欧美国家布局、科技期刊、SCＩ导向、期刊管理、集团化与开放获取

　　科技期刊作为整个科研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推动科技发展、培育科研人才的利器。如果说，石油是工业的血液，那科技期刊就是科研事业的血站。游苏宁从办刊人的角度揭示了一些办刊过程中的失范行为，比如，重指标、轻读者，重经营、轻质量，重形式、轻学术，重手段、轻内涵等。游苏宁等也从期刊的管理体制、人才、投入、集团化发展、外国出版集团的冲击、科研评价导向等角度阐述了内忧外患。

　　总结前人的研究成果，中国科技期刊“大而不强”的因素，不外乎以下几种情况：脱离办刊初衷，办刊人行为失范，办刊人才不足；科研人员对国内期刊支持度欠佳；国家管理体制；科研评价导向；分散办刊，规模小。综观议论的角度，均还停留在办刊环境范畴内。基于百花齐放的方针，本文试图从历史的、现实的、国际视野的角度，阐述一些更加务买的新观点。

　　一、有关中国科研绩效导向的问题

　　科技界众所周知，对科研SCI导向垢病颇多。那么，为什么是以SCI作为科研绩效评价标准呢？对此问题，还未曾见到相关报道。

　　1.欧美国家的科技实力

　　现代科技体系最早发源于希腊，欧美国家继承并发展了希腊的科技体系，现在的世界文明中心仍在欧美。欧美科研、期刊均具有先发优势，具有马太效应，是人才高地、人才移民中心。欧美是一个文化圈，科技体量大，科技信息交流壁垒低，可视为一个发展的整体。可以认为，欧美引领全球科技，全球成就了欧美的发达地位。根据中国科学信息研究所“2014中国科技论文统计报告”(页表1)，2004年到2014年9月，欧美主要国家发表了843万多篇SCI论文，而非欧美主要国家发表了408万多篇，不足欧美国家的一半，仅比美国多60多万篇：欧美论文篇均引用率达到16.6次，而非欧美国家为7.8次，仍不足欧美国家篇均引用次数的一半。欧美国家篇均引用次数最低的是西班牙(11.8次)，非欧美国家篇均引用次数最高的日术为11.1次。表2为各国诺贝尔自然科技奖统计情况表，非欧美国国家获奖总次数为41次，占比不到美国的16%。另外，非欧美国家还有个特点是地缘隔离、义明多样，难以联合起来与欧美在科技上的绝对优势相比。

表1 2004-2014年9月发表的SCI科技论文20万篇以上的国家了（地区)的论文数及被引用情况

欧美国家	论文数	被引次数	篇均引用	非欧美国	论文数	被引次数	篇均引用
美国	3454354	57289094	16.58460424	中国	1369.834	10370132	7.570357
德国	900112	13124606	14.58108102	日本	804.677	8935485	11.10444
英国	805372	13036332	16.18672117	韩国	389.181	3180979	8.188784
法国	637957	8748589	13.7134462	印度	399.674	2766683	6.922349
加拿大	543312	7844494	14.43828592	巴西	397.729	2071836	5.209165
意人利	521511	6840041	13.11581347	中国台湾	233.45	1943644	8.32574
荷兰	308982	5296751	17.14258759	俄罗斯	281.458	1537138	5.461341
西班牙	439049	5166842	11.76825821	土耳其	207.446	1273366	6.138301
澳大利亚	395956	5162098	13.03704957
瑞士	222232	4095298	18.42803017
瑞典	20665	3257936	15.76547786
总计	8435487	129862081	15.39473429	总计	4083449	32085203
总篇均引用			16.58460424				7.857378

表2 2016年前各国诺贝尔自然科技奖统计

国籍	若贝尔奖	国籍	若贝尔奖	国籍	若贝尔奖	国籍	若贝尔奖
美国	263	俄罗斯	12	以色列	5	葡萄才	1
英国	79	奥地利	12	爱尔兰	2	芬兰	1
德国	67	丹麦	9	匈牙利	2	巴基斯坦	1
法国	32	加拿大	8	南非	2	卢森堡	1
日本	19	意大利	7	阿根廷	2	土耳其	1
瑞典	17	挪威	6	西班牙	1	中国	1
瑞士	15	澳大利亚	6	印度	1
荷兰	14	比利时	6	捷克	1

　　2.非欧美国家的“朝圣”心理

　　欧美国家可称为现代利技体系的“圣地”欧美科技体系于明末清初由传教士带入东方，这就是西学东渐，随着“西学”影响力的打扩大，中国大地终于在1905年抛弃八股文人才选拔标准，日本是东方最先积极学习欧美科技的国家，否则今天就没有日本的科技强国地位。对日本科学技术振兴机构(JST )理事细江孝雄的一个访问报道，日本80%的研究成果都投到酉方期刊上。

　　3.SC1导向并非那么坏

　　随着改革开放，1987年，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赵红州等人在《科技日报》上发布以SCI平台为评价标淮的科研机构排行榜，从此，SCI平台进入中国科技人员的视野，也打开了中国科研人员的大量优秀成果流失于外国科技期刊的闸门。

　　把优秀科研成果流失国外的责任全推给SCI导回是不公平的，日本并没有SCI激励机制，不也有80%的成果流落他乡么？为了提高成果显示度及“朝圣”心理，科研人员有把科研成果投到历史悠久的欧美期刊的冲动。另外，发表在SCI上的成果也末必都是优秀的，据有关研究者对中国作者SCI论文的统计分忻，2000-2009年中国总计746577篇SCI论文，有180675篇零引用，占比24.2%，近年的零引用率大幅度提升，2009年SCI论文零引用率高达35%(图1)。另据2016年12月31日检索，中国2015年发表的SCI期刊论文274567篇中，有88263篇0引用，占比32%，说明流失国外的稿源并不一定都优秀。

图1 中国作者SCI论文零引用率概况

　　据笔者经验，留在国内的优秀成果还有很多，需办刊人能够识别这些优秀稿件，有些稿件很粗糙，经过打磨是可以提升为优秀稿件的。别忘了科技期刊也是培育科研一线人才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经验的办刊人能够引导科研新人更早更顺畅地走上科研正轨。素养差的办刊人很可能把潜在的科研新星扼杀在摇篮中。发现、培育潜在的优秀作者，办刊人责无旁贷。

　　二、集团化出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科技期刊大而不强的问题

　　作为东方非英语文化国家，日韩也面临科技成果严重外流、期刊规模小、影响力有限等困境。以日本的经济、科技实力，尚且没有出现大科技出版集团，原因何在？原因是已错过了时机(见表3)，四大国际科技出版集团都具有悠久的历史，均属于欧美国家，最早的有英国的Taylor & Francis Group ，1798年创立；最晚的也是荷兰的Elsevier，1884年创立，这时日本还正处于明治维新，中国的人才选拔标准还是八股文。非欧美国家也缺少建成对抗四大国际科技出版集团的科技要素资源，欧美国家把控住了国际科技出版集团，就控制了科技要素的流动，还可对非欧美国家两头赚钱：收取科研人员的版面费、收取国家科研机构的数据库购买费。科技期刊集团化运行的实质是整合资源，对于提升国内期刊质量有一定的作用，但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大而不强”的局面，这属于水平性质差异不大的资源整合，解决不了优质稿源外流的问题，欧美四大出版集团出版的期刊具有品牌效应，创办的新刊很容易成为精品，填补“血站”空白。

表3 四大国际科技出版集团概况

	Springer	Elsevier	Wiley	Ta ylor
国籍	德国	荷兰	美国	英国
创立年	1842	1880	1807	1798
期刊数	3147*	3057	2339	2 105

注：*包括自然出版集团的160份期刊。

　　三、科技期刊的管理——行政管理

　　行政管理属于期刊界顶层设计层面，影响方方面面。就国家层面来说，科技期刊法制建设、投入等方面还存在不足；就科技期刊主办单位层面，其对科技期刊也不够重视，研究所基本上把期刊放在图书馆等二级部门下，主办单位领导在指导期刊工作上存在资源浪费、资源错配的情况。

　　国家管理层面可从日本、韩国的科技期刊管理体制得到一些借鉴：将科技期刊作为国家的基础设施事业来加以建设，科技期刊主要由学会主办、相当重视法制建设。对立足国内和面向国际的科技期刊实行资助差异化、精细化的政策。还有学者建议实行科技期刊登记制，这实质上为期刊领域提供了自由竞争的氛围，是管理上的一个突破口和切入点，不过，是否符合我国现状，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四、思考与结论

　　1.争取科技信息方面，欧美科技期刊条件全面占优

　　科技期刊出版的实质就是争取科技信息资源，这是一场争夺科技要素的世界大战，这场大战的胜负不光要依靠科技、经济、人才和军事，还要依靠历史的沉淀、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保持科技期刊出版优势，是欧美国家能保证科技优势的重要一环。美国需牢牢掌控科技评价标准，把控全球科技信息流动，如果说美元是经济殖民的工作，那么SCI平台就是科技殖民的平台。从人才流动、高质量科研成果产出来看，欧美国家期刊处于优势地位。

　　2.SCI导向并非普遍认为的那么坏，多数东方科技人员倾向于在西方科技平台分享、交流成果

　　世界上鲜有十全十美事情，就像高考这道筛子，固然有问题，但一个可视化的硬规则总比橡皮泥一样的软规则强。如果对SCI导向怀有强烈敌意，无异于新的科技

　　界闭关锁国，历史上中国在这上面吃亏不小。科技信息互动交流有助于世界科技的发展，达成共赢的局面。自然界的水往低处流，人类世界的科技信息往高处汇集，这或许正是一种信息特征。交流的平台越高，信息的质量越好，只有流动的科技信息，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媒体过度宣传SCI，助长了SCI导向副作用气势。

　　3.中国科技期刊要发挥好培育人才、传播科技信息的基本作用

　　国内外期刊都有很多优秀的稿源，需办刊人和科研人员共同打磨。办刊是一项伟大的事业，研究中国科技期刊的问题，是为把事情看得更全面、更清楚，虽然东方国家科技期刊暂时不能引领世界，但办刊人依然可以发挥出特长，大有可为空间。中国科技期刊路在何方？管理层要激发期刊界的生产活力，办刊人不能总把眼睛盯着SCI导向。办刊人首先要脚踏实地，不断提高自己素养，准确定位自己和各自的刊物，坚持办刊的初衷，争取用二流的稿源，办成1.5流的刊物。既然SCI是当前最高的科技信息交流平台，中国办刊人就要为中国科研人员架起达到这个平台的梯子，中国科技期刊就是培育人才的梯子，传输科技信息的梯子，也是解决中国独特问题的最高交流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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