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学研究的路径反思_中国（武汉）期刊交易博览会

　　伴随媒介形式的不断推陈出新，信息传播日益成为人类交往中的重要活动，而传播学也逐渐成为一门显学。作为20世纪诞生的新兴学科，传播学进入中国大陆仅有三十余年时间。尽管中国历史先贤对人类传播活动曾提出不少值得后人珍视的观点，当代学人也曾做过“华夏传播论”等传播学本土化努力，但作为一门独立学科，中国传播学的一些研究仍然囿于西方传播学理论设定的藩篱。无论其问题意识的自觉、理论反思的自省，还是研究的独立性和主体性，都有待我们进一步加以探讨。
　　
　　检视三十年来中国的传播学论著，传播学者孜孜以求地援引西方理论来解读中国纷繁复杂的社会传播现象。这其中确有成功之处，但也带来不少问题。主要表现为：充斥在研究文本中的各种理论是否真正被作者消化，对中国现象的解读是否触及问题的实质等。毋庸讳言，有一些传播学研究几乎变成了以中国传播现实印证西方传播理论的过程。例如“新闻框架”理论的使用，许多研究缺少深入梳理，且回避“框架”、“构架”、“架构”等概念理解上的争议，却直接将新闻文本纳入框架理论予以分析，得出的结论也大同小异。不能否认，西方理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范围内帮助我们分析传播问题，认识传播规律，但不加分析地照搬过来阐释中国现象，则会导致很多西方理论无法解释但又异常重要的、为中国所特有的传播问题被遮蔽。
　　
　　有些学者在研究传播学现象时，对西方理论和方法的关注超过对实际问题的关注。然而，这些传播理论和方法大部分是西方学者根据西方社会的传播问题而建构出来的。它们对中国语境下传播现象的阐释效度是有限的，有的甚至是隔靴搔痒。在这种以西方理论来阐释中国现实的传播学研究中，出现“理论范式压倒问题意识”的现象，其生发的不是对活生生的传播问题的发现与探索，也不是对传播现实的科学关注，而是对某一理论框架的接受、服从以及为其正确性辩护。其实，中国传播学领域存在大量需要研究的问题，但遗憾的是，一些学者既不怎么关注生机勃勃的中国传播实践，又不愿对错综复杂的中国传播问题进行独立思考和深入分析。
　　
　　如何理解“理论范式压倒问题意识”的现象，这里牵涉到对“理论”本身的态度与认识。所谓“理论范式压倒问题意识”，其实质就是教条式地使用理论，将这些西方传播学论断当作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那么，这些西方舶来的传播学理论果真是普遍真理吗？传播理论的创立是研究者对人类传播行为观察、研究建构出来的，它试图把大众传播的各种现象加以科学解释，使其系统化。但传播实践并非亘古不变的，因而传播学理论也是多元呈现、动态发展的。譬如传播效果理论，就经历了从“皮下注射”的强效果论到“二级传播”的有限效果论，再到“议程设置”的强效果论的发展过程。
　　
　　传播学理论以鲜明的公式概括传播规律，但公式化的概括虽能将纷繁复杂的传播问题纲举目张，却不可避免地因为过于简约而带来阐释的不完整性，甚至造成理论分析上的破绽百出。倘若中国传播学研究臣服于西方理论，那么就不是问题本身，而是问题之先的理论在传播学的研究中发挥着主导作用。如此一来，本来是问题的产物的理论，却遮蔽了问题本身。传播学理论并非普适的真理，中国研究应该放弃不加分析地援引传播理论来肢解现实材料，将现实的观察削足适履式地塞进理论的牢笼。倘若如此，其研究便丧失了理论批判与现实探究的科学态度，只是试图去论证现有的理论而已。其实，任何理论都只是有待实践检验的学说，教条式地使用西方理论往往阻碍了问题的发现与理论的创造。
　　
　　当下中国处于社会转型时期，新媒体的公众话语权改变了传统的传播格局，公众日渐参与到各种公共传播活动之中，由此使得中国传播问题成为可资挖掘的学术“富矿”。如何做到传播学研究的本土化，答案还是要回到中国语境之中，回到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格局之中来理解和把握各种传播问题。
　　
　　社会学家帕森斯曾经提出：“所有的理论都必须对事实作出说明，否则它们就毫无用处。理论之所以有价值，正是因为它就那些广泛综合、意义显著的事实作出了说明。如果出现新的事实，不能适合理论，那么就不是调整事实，而必须调整理论。”传播学学科理论的建构便起源于生活中种种鲜活生动的问题。如果拜倒在传播学理论范式之下，便会失去问题意识与研究的想象力，不是“问题建构理论”，而沦落为“理论建构问题”。
　　
　　在一些传播学学者看来，缺乏思维路径的自主与独立，我们就很难抓住并研究真问题；不研究真问题，我们很难获得思维路径的自主与独立。与简单地使用理论阐释中国问题相较，回归现实语境、培养问题意识才是传播学研究本土化的根本。不管采用何种传播学理论，中国的传播学研究都需要将目光从关注理论转向关注中国现实语境，需要审思对现实独立观察、体验后提出的问题。我们可以开放地采用西方传播理论资源分析中国的传播活动，但同时也必须对所采用的传播理论进行反思、批判、再建构。唯有如此，我们念兹在兹的传播学研究本土化目标才有可能实现。
　　
　　（作者单位：郑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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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学研究的路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