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李建臣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100052，北京
摘 要：基于当今社会、经济、文化以及出版业发展现状，文章从数字化是出版业的发展趋势、融合是数字时代的主色调、产业化是出版业的发展方向三个方面论证了传统出版的数字化转型与融合发展的必要性，以期为业界同人提供有益思考，为出版行业健康、有序、快速发展贡献力量。
关键词： 数字化转型 融合发展 传统出版 产业化
面对五光十色、纷繁复杂的社会发展状态，由于人类自身已有知识的局限和认识能力的不足，常常对生活和工作中的许多问题感到力所不及或力不从心。这是因为我们正处在一个急剧变革的时代。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驱动因素，从根本上说，主要来自两个方面：技术创新和文化变革(包括制度变革)。这两个方面相互作用，相互促进，相辅相成。简单说，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这也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基本矛盾。对应传统出版行业，表现得尤其明显。
1 数字化是出版业的发展趋势
近年来，我国出版业发生了两大根本性转变：一是在经历了20多年的事业单位企业管理体制形态之后，总体上完成转企改制，走上了产业化发展道路；二是面对互联网大数据的全球性浪潮，投入到数字化的怀抱。本文集中探讨数字化带来的影响。
数字化之所以称为根本性转变，是因为数字化不仅深刻地改变着出版业的产品形态和生产运营模式，而且从根本上改变着出版业的社会功能、价值属性和思维理念。
在数字化的冲击下，绝大多数传统行业的边界在消失。许多行业将被打碎，重新洗牌，然后在新的平台上重建新秩序、新模式和新生态。对出版业来说，数字化更像是一种颠覆性的、无法抗拒的革命性力量。因为，出版业说到底，就是一种信息传播，而信息传播新旧方式的替代是自然规律。
人类从石器时代开始，就通过结绳记事的方式传递信息。与结绳记事相伴随的还有岩画和石刻。它是人类社会早期思想传播的重要方式，也是先民们给后人留下的珍贵文化遗产。但文字出现后，结绳记事和岩画就走进了历史。到后来，雕版印刷、活字印刷相继出现。而现代工业印刷技术一经出现，雕版印刷也好，活字印刷也好，统统成为了历史，因为它的生产速度、生产规模、传播范围都完全不同。如果说雕版印刷和现代工业印刷技术的差别是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的差别，那么传统出版与数字出版也同样是两个不同文明形态的产物。因为，传统出版与数字出版在产品生产、运营、销售、实现价值方式方面，甚至思维方式都完全不同。近年来，中央对此高度重视，审议通过了《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落实中央的战略部署，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以下简称“总局”)和财政部联合出台了《关于推动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刚刚通过的国民经济“十三五”规划，明确提出要大力推动数字出版发展，首次把“数字出版”这一概念写到了国民经济五年规划中。这些政策对出版行业来说，当然是一个利好消息。我们行业的现代化奋斗目标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中国数字出版博览会从2005年开始举办，至今已有10余年。每次参观，笔者都会感受到数字出版发展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数字出版产品精彩纷呈。毫不夸张地说，对于传统出版而言，数字出版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从传播内容的角度看，纸质出版物与多媒体传播形式之间的壁垒已经彻底打通。
相对于传统出版，数字出版提供了更加深入、全面、公正、高效和丰富多彩的思想成果，至少具有以下明显优势：①信息海量：一个窗口进去，信息量是一本纸质出版物信息量的千百倍。②信息时效性：随时随地出版，没有出版周期。③阅读方便：随时查阅，不管是在地铁里还是厕所里。④节省空间：一套《中国大百科全书》74卷，一个App全装下了。⑤查阅便捷：查阅某个内容，直奔主题。⑥内容汇集：输人一个关键词，相关内容全部前来报到。⑦多形态展示：呈现形式除了文字，还有声音，有图像，并且有动态，有过程。⑧传播速度快：一旦加工完成，即使天涯海角，通过网络可以马上收到，不用邮寄几天。⑨低成本：无需花费纸张、印刷以及库存成本。我国出版社的库存码洋近千亿，几乎是年销售额的2倍(这里剔除教材)。⑩经济实惠：对于消费者而言，同一内容，数字出版物价格普遍低于纸质出版物。⑩易复制性：需要复制多少份都随意。⑩便于储存：几乎不占用物理空间。⑩低污染：造纸、油墨、印刷都是污染大户。⑨节约资源：尤其是纸张的节约，进而带动树木、水资源的节约。
数字时代，出版业的功能和实现功能的方式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传统出版的本质是贩卖知识和信息。而数字时代，信息传播从卖方市场转变成为买方市场；出版新业态的本质从贩卖知识和信息，转变为全心全意为用户服务；服务方式从单个产品的提供转变为服务平台的维护。这就是行业形态的转变。数字时代新的生存手段是什么：
服务；新的发展道路是什么：融合。
2 融合是数字时代的主色调
数字时代知识爆炸，出版业的功能和实现功能的方式都发生了重大变化。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从根本上转变观念。
数字时代新的生存规则是什么？笔者认为就两个字：融合。融合是数字时代的主色调。互联网与制造业融合，形成了工业4.0；互联网与零售业融合出现了阿里巴巴；互联网与手机制造业融合出现了小米。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的融合是大势所趋。认识到这种趋势，并顺应趋势，才能挺立时代潮头，获得快速发展。
笔者认为，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的融合应是综合性的融合，全方位的融合，核心问题是思想观念的融合。在大数据正向出版业疾步走来的时代，互联网思维刷新着整个社会的思维方式，调整着整个时代的认知角度。作为以信息传播为己任的出版业，更是首当其冲。新兴出版不仅在产品形态和生产运营模式方面与传统出版迥然不同，而且从根本上改变着出版业的社会功能、价值属性和思维理念。如果对此缺乏应有的认识，就容易对新兴出版产生疏远感和排斥感，故步自封。
近年来，我国新闻出版业处于一个非常纠结的状态。这种纠结主要源自于数字技术、网络技术对传统出版方式提出的严峻挑战。出版行业出现这种状况不奇怪，这是一种历史的必然。从某种程度上说，所谓数字出版，所谓新兴出版，所谓新出版业态，都是数字文明的产物，其存在形式、支撑技术、运营方式和经营理念，相对于传统出版而言，实际上完全是另一个层次上的东西。所以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许多老出版人面对新媒体新业态，不仅深感困惑，而且束手无策，当然更谈不上开发和驾驭。话虽如此，作为在传统行业打拼多年的出版人，我们还是有责任克服重重困难，去努力探索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合发展的切人点和规律，使我们这个传统行业能够切实走出困境，去开创新天地。
融合是发生化学反应的基本前提条件。在数字文明时代，融合不仅是使用频率最高的热词，也是社会发展的背景底色。全球出版业巨头培生集团1999年就开始拥抱数字技术，不仅率先完成了与数字技术的融合，而且还成为国际业界主要的技术提供商。做好出版业的融合发展，笔者认为至少应该包括以下6个方面的内容。
2.1 要和行业上游做好融合
从本质上说，传统出版行业就是一个知识的搬运工。而在数字时代，信息传播方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知识提供者和消费者完全有能力发生直接联系，哪怕一个在地球这边，一个在地球那边。那你这个搬运工价值何在？所以我们一方面要找好自己的定位：你到底是知识的生产者、搬运工，还是提供交易平台的大卖场服务商？另一方面，我们要尽可能充分地与知识的生产者做好融合，把知识的源头搞定，这是我们的源头活水。失去了这块土壤，你就什么都不是。与上游融合，就是要加强知识整合能力，不能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搬运工、传声筒。如果说传统出版的职责是选择，那么未来出版的职责就是整合。既要做好服务，又要妥善地解决好知识产权和自己的立身之本问题。
2.2 要和行业下游做好融合
所谓行业下游，即知识的应用者或消费者。党的十八大提出“科技创新是提高社会生产力和综合国力的战略支撑”。2016年5月1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把创新驱动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实现创新驱动靠什么？必须以强大的知识服务体系做支撑。这对以提供知识服务为己任的出版业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出版业必须与社会实践、生产实际及知识消费需求紧密融合，才能找准我们的位置，找准我们服务社会的切人点，找到我们实现自身价值的锁钥。
2.3 要和数字技术做好融合
传统出版必须和数字技术相融合。传统出版作为工业文明的产物，其运行规律就是把原材料采购回来，整理加工，把产品生产出来，然后拿到市场上去交换。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新兴出版，则以虚拟的、开放的平台为媒介，在充分尊重知识(包括信息)提供者和消费者的基础上，利用大数据云计算技术，精准地、全方位地为用户做好服务。不与数字技术深度融合，这些功能无法实现。过去，内容为王喊了几十年；现在变了，技术为王、渠道为王的口号接连涌现。它喊得对不对、科学不科学有待商榷，但既然能喊出来，总是反映了一种客观现象，总是有它的道理。平台服务模式的逐步完善，肯定对传统的单个产品提供模式形成致命一击。
2.4 要和金融做好融合
阿基米德有句名言：给我一个杠杆，我可以撬动地球。以小搏大，这就是杠杆的功能。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是撬动经济发展速度和规模的杠杆。创造财富的行为是崇高的、伟大的，不丢脸。传统出版不要老是孤芳自赏，自命不凡，耻于谈钱。经济是人类一切活动的基础，市场交换是人类一切财富转移的行为中最文明的行为。人对社会的最大贡献莫过于创造思想和创造财富。金融是市场经济的产物，也是东方文化的短板，要改变君子耻于言利的传统观念。10年前，原新闻出版总署(现总局)提出要培育一批出版行业的战略投资者，要建设我们行业产值超百亿元的航母。就当时的行业基础而言，业界大多数人认为百亿是天文数字，无法想象。但是10年后的今天，我们超双百亿的出版集团有偌大一堆！比如江苏凤凰集团2015年总资产达到430亿元，总营收实现227亿元。在全球出版业50强排名中，我们的出版集团进去了好几家。这种跨越式发展之所以能够实现，主要是借助了金融的力量，实现了出版与金融的深度融合。脱离金融的支撑，现代出版是走不快的，当前的成就是难以实现的。
2.5 要和同业媒体做好融合
在知识信息的海洋中，一家出版单位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舶板，太渺小了。因此，必须做好同业之间的融合。这是由我们行业的本质属性和数字传播的特点所决定的，也是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建设文化强国的必然要求。在现代数字传播生态中，出版业必须要按照产业发展规律来运行，才能生存发展和壮大。你必须成为一台大机器的一个有机部分，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集团化、集约化、集群化是必然趋势，也是整合资源、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提升专业服务水平的必然路径。在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面对信息的海洋，一个普通的出版机构伫立在那里，就形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难于发挥应有的价值，甚至被信息潮流所淹没。
2.6 要和市场做好融合
数字时代的主要特征就是互动和服务，就是从内容提供商变成客户需求的服务商。所以要架起知识与产业之间的桥梁，必须通过我们的服务来发挥市场机制，进而增强传统出版单位的市场竞争意识和能力，推动出版融合、推动创新驱动方面不断有新突破，不断开拓新局面，为社会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3 产业化是出版业的发展方向
把信息传播业划归在文化领域，是有道理的。
对信息传播业属性的认识，我们经历了一个艰难复杂的过程。以出版为例，文革时代，全国出版单位只有几家；改革开放之后，“商品”一词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和话语中。当商品经济的思想蔓延到经济社会的各个领域之后，甚至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关于出版物是否是商品的问题，还在进行大讨论。1988年中央文件第一次提出出版社“社长负责制”的概念。2000年《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个五年计划的建议》中第一次提出发展文化产业的意见，拉开了我国文化产业发展的序幕。党的“十六大”和“十七大”都对发展文化产业做出深刻阐述，也都提出了具体要求。2009年7月国家《文化产业振兴规划》颁布，标志着我国文化产业上升为国家战略性产业。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要把文化产业建设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要建设文化强国。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关键是增强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要深化文化体制改革，解放和发展文化生产力，发扬学术民主、艺术民主，为人民提供广阔文化舞台，让一切文化创造源泉充分涌流，开创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持续迸发、社会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人民基本文化权益得到更好保障、人民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全面提高、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不断增强的新局面。
在这样一种思想认识指导下，我国文化产业近年来取得了快速发展。近十年间文化产业总产值年均增速达到20%以上。2014年文化产业总产值约5万亿元，文化产业增加值占到GDP3.76% 。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国家才采取了一系列相应的措施。比如，财政部专门成立了“中央国有文化资产管理办公室”，从2008年开始，每年拿出一定的财政资金扶持文化产业的发展。与此相协调的是，原新闻出版总署(现总局)设立了产业发展司(改革办)，推动转企改制，推动转型升级、融合发展。另外，我们还提出了项目带动战略，设立了改革发展项目库，每年对全行业的项目进行评审，择优推荐。同时，为了推动产业集群化发展，总局(原新闻出版总署)还批准建立了30余家产业基地。2006年，在原新闻出版总署(现总局)的全力推动下，第一家包括编辑出版在内的出版传媒企业上市(辽宁出版集团)，随后，新闻出版企业上市的陆续多了起来。到目前为止，在境内外上市的新闻出版企业已经有40多家。10年前一个出版集团产值一般也就几亿元到十几亿元，现在不仅过百亿元的集团一大堆，而且有些集团还过了200亿元。2015年新闻出版产业的总营业收人突破了2.1万亿元。
在前不久颁布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三五规划”中，关于推动文化产业发展方面的内容浓墨重彩，明确提出“推进文化业态创新，大力发展创意文化产业，促进文化与科技、信息、旅游、体育、金融等产业融合发展”。体现出国家对促进文化产业发展寄予厚望。未来五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把文化产业建设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建设文化强国，为我们提供了新的发展动力和发展空间。出版行业未来发展的希望之光已依稀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