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遇尴尬输血还是造血？_中国（武汉）期刊交易博览会

　　近日，某省一家获得地方财政资助的实体书店关门歇业，原因是不堪承受房租上涨的压力，而房东涨租的理由，竟然是“书店获得了资助”。本意是扶持书店做强，却以歇业结局，这让提供资助的出版发行管理部门备感尴尬。

　　自2013年中央下发《关于开展实体书店扶持试点工作的通知》已有三年，扶持政策对引导行业发展、树立行业信心起到了巨大作用。上述“尴尬”虽是个案，却也给相关管理部门提了个醒。近日财政部文资办下发《关于申报2016年度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的通知》，扶持实体书店发展仍位列8大“重大项目”之一。除了征集、遴选工作转由各级新闻出版广电部门承担外，今年文件中一个值得关注的地方，就在于指出“专项资金管理遇到总体使用效率不高等问题”，强调要“加快完善专项资金管理模式，提高专项资金使用效率。”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采访中了解到，5月各省局对资助资金使用情况展开了自查，绩效评估工作已有序展开。

　　四类问题尚待规范

　　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对中央财政扶持实体书店的16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以及部分出台本地实体书店扶持政策的省级、市级行政主管部门进行了采访调查，整体情况是：由于严格的筛选和把关，总体资金使用规范，但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首先是没有独立账户，没有专款专用，应由专项资金列支的项目混在企业整体财务中。二是资金使用不符合支出的许可范围，或未按预期执行。即“打酱油的钱不能用来买醋”。例如有的省市要求不能用于人力成本支出或发奖金等，但书店并未严格执行;或者有些项目启动以后效果不太理想，挪作他用。三是内控制度、财务制度不健全，资金支出时手续不完备，或部分手续、流程不规范，例如部分设备采购的大额支出，未按照相应的规定招投标;固定资产管理，没有相应的原始凭证、审批流程等。四是拿到的扶持资金没有用完或根本还没用，甚至项目还未启动。

　　中央和地方性资金的使用都存在类似的情况，后者更明显一些。由于中央财政资金主要是“奖励”，申请门槛较高，但对使用没有非常严格的规定;地方性财政资金一般是项目补贴、补助、贴息、奖励各种方式并用，往往需要对相应的项目进行结项，未按项目规划执行的情况就会凸显出来。

　　业内人士表示，“随着考核指标越来越完善，今年是中央扶持资金绩效自查评估最细致的一年”。除了通常的财务审计，今年在“绩效指标”中对“社会绩效”作了更细致、更丰富的指标分类，在100分的“绩效评价”考核中，社会绩效占了56分，例如举办活动场次、是否有公益图书捐赠、全年开放时长、接待读者人次等问题，都被纳入考核范围。上海市图书公司副总经理张世君表示，“对资金的使用和管理，尽量符合规范，将效益提高，这既符合书店的利益，也是为了符合相应的管理要求。用得好是‘双赢’，用得不好是‘多输’。”

　　吃小灶还是大锅饭?

　　中央和地方扶持资金对于支持引导全民阅读的书店起了重要作用，但在民营书店与国有书店、大书店与小书店之间存在资金分配上的争议。

　　中央扶持资金对营业面积、固定资产等方面有硬性要求，因而奖励对象主要为中大型实体书店;地方性扶持资金则大中小型书店都有。从调查情况来看，在资助数量上民营书店居多，例如浙江和广东省中央财政资助的6家书店中只有1家是新华系统的;但在资助额上，新华系统所占比例不小。值得注意的是，有部分省市财政部门出于资金安全考虑，甚至将扶持资金全部给了国有书店，引发了不小争议，让出版发行管理部门面临着不小压力。(下转第5版)　　(上接第1版)

　　江西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印刷发行处处长雷志刚表示，按照国家政策，扶持资金还是倾向于给民营书店，2013年的《关于开展实体书店扶持试点工作的通知》就是在大量民营书店倒闭之后出台的。之后的补充文件则明确强调，要向专业化、特色化、品牌化的实体书店，以图书主营业务的中小企业倾斜。目前各省市依然依循上述两个文件执行。

　　而实际资助特别是中央资助中，中型及中型以上书店不少，除了政策要求，主要有风险方面的考虑。广东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印刷管理发行处副处长张大刚指出：“我们要考虑资金安全的问题，毕竟还是要发挥资金的效益。”四川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出版物发行管理处处长鄢茂认为，小书店应该纳入到整体关注范围，但中央财政资金有相应的要求，不能凭感情做事。

　　不可否认，国有书店有一整套完善的企业管理制度防范国有资产流失，且有保值增值的任务，同时国有企业在扶持资金项目申请及账目管理上相对成熟，因此从管理来讲相对安全。这也让部分中小书店店主颇有微词，认为在给这些大书店、国有书店“吃小灶”。

　　同时，单家中小书店资助额也趋于保守。一些省市图书发行管理负责人透露，最初本省市的扶持资金发放的力度较大，比如有的书店给了50万甚至100万元，后来担心小实体书店万一歇业怎么办，所以给予书店的额度逐步降低。一位出版管理人士表示，很多小型实体书店没有完善的账目和资金管理体系，不符合审计部门的要求，让出版发行管理部门也很头疼。很多地方性扶持资金，主要以活动项目补助、建设项目贴息等为主，而很多中小书店虽然以这个名义申请，但实际并没有执行相关全民阅读项目的能力，或并未执行店面升级等，却用于补贴人力成本、房租或直接用于流动资金，这就为审计带来了麻烦。有些书店对于审计、评估等也不是很耐心，觉得太麻烦，有可能就不申请，甚至直接关门歇业。

　　扶持资金是否需要在不同规模的书店之间进行平衡?雷志刚认为，资金规划使用的整体导向是提高全民阅读水平，而不是说谁经营困难就给谁资金。“就像人一样的，天天靠输血过日子是活不长久的，还要自己有造血功能，国家的资助只是一种导向。”陕西新闻出版广电局印刷发行管理处处长张光荣也持类似的观点，“我们选择比较稳健、有特色的书店，要有引导作用，扶持之后要有影响，起示范性作用。”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中央及地方性扶持资金年均额度总共不到2亿元，让全国逾十万家书店吃大锅饭也不现实。书业有其特殊性和公益性，但毕竟是市场经济下的产业而不是事业。如何让处于困境中的中小书店脱困，仍需要想办法。

　　以省市级资金加强中小书店扶持

　　在现有的政策框架下，发挥省级、市级财政的作用，对于扶持经营有困难的各类书店来说，更加符合现实。无论是在加强监管上，还是出台新的地方性实体书店扶持计划，各地都在进行积极探索。

　　正如张世君所说，“严格监管要求，对资助方和被资助方都是一种保护”。无论是在加强监管方面，还是出台新的地方性实体书店扶持计划，各地都在进行积极布局探索。

　　对于中小书店尤其是民营书店，管理部门也格外关注。如上海2012年就出台了《上海市出版物发行网点建设扶持资金管理办法》，天津、广东等省市及杭州、温州、苏州、厦门、成都、武汉、长沙、泉州等地都出台了本地的实体书店扶持办法，对中小书店给予了不少关照。正如西安方圆美术工艺书店总经理吕重华所说，“现在民营书店一旦退出，拉回来几乎不可能。而管理部门稍微扶一下，他就有可能坚持下去”。

　　在现有的政策框架下，发挥省级、市级财政的作用，对于扶持经营有困难的各类书店来说，更加符合现实。据张大刚介绍，在已经有中央财政扶持资金的基础上，今年广东省已经启动200万元的专项扶持资金，专门补助一些经营了很长时间、有一定信誉度的社区书店等小书店;已制定实体书店扶持资金办法，力图将其纳入广东省财政专项资金，每年都有章可循。

　　西安市新闻出版广电局2014年把近千万资金分配给了数家大型书店，2015年进行了调整，西安市100平方米以上、信誉良好、多年经营的书店都可以申请资助，每平方米资助100块钱。“我的书店去年获得了2.6万元的补贴，正好补贴房租上涨的价格”，吕重华表示，“‘守土抗战，地不分东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虽大小有差，但书店都是干一个活儿的”。此外，北京市新闻出版广电局相关负责人透露，拟于今年发布北京市实体书店支持政策。

　　温州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也对扶持政策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据该市局新闻出版管理处处长王乐琴介绍，“我们在逐渐调整，头两年进行扶持时要求较高，好多小书店纳入不了扶持范围，扶持效果不明显，得到实惠的书店没有预想中那么多。越小的书店生存越困难，越需要扶持，但往往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几经调研，进行了调整，尤其是将书店面积的门槛降低，让更多的经营者能够受到政策的优惠。”

　　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则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其相关负责人透露，该局正在探讨成立基金管理公司来进行实体书店的扶持。根据每年的发行网点规划，上海计划在一些地方物色店面，通过划拨或资金购买地块、商铺，然后进行公开招标。在相应的商铺或地块上招标开书店，开什么书店、如何开都可以明确规定和约束，可以比较低的价格给予其5~10年的经营权。从国资运营的角度讲，商铺和地块至少是保值增值的，资金不会打水漂，5~10年网点数量能够稳步增加。但这种方式在财政上无此先例，创新会有很大风险，目前仍处于探讨阶段。

　　无论是书业的行政管理者、书店经营者还是读者，都希望能在街角留下一家书店，而不是“查令十字街84号”一样仅供缅怀的地址。留下书店，才能留下看书的人和开书店的人。“目前许多独立书店经营者，都是有‘病’的书店人——有情结、理想的‘病’。如果这帮书店人快‘死’了，还能去哪儿找这种人?!”陕西万邦书城总经理魏红建感叹道。

媒体报道

扶持遇尴尬输血还是造血？

——实体书店扶持三年成效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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