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融合视域下编辑客体论_中国（武汉）期刊交易博览会

　　摘要：媒介融合的到来，使得整个编辑实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引发编辑主体重构，也给编辑客体的发展带来了方方面面的变化。编辑客体的形态日益从单一符号模式走向多元符号模式;编辑客体的传播方式从整体流通转向单篇传播;编辑客体的生产方式从专业生产到协同生产转型;编辑客体价值实现方式，也将从“二次售卖”转向“增值服务”模式。

　　关键词：编辑　编辑客体　媒介融合

　　编辑活动是整个人类社会信息生产传播过程中一项重要的文化创构活动，在人类社会媒介的生成、优化和传播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如同人类其他的精神文化创构活动一样，编辑活动具有鲜明的主客体交互性。编辑主体能动地作用于编辑客体，编辑客体反作用于编辑主体，并在不同文化环境下的交互作用中创新着人类的媒介文化空间。编辑学界在重视编辑主体研究的同时，也高度关注编辑客体研究，对编辑客体的概念、作用、性质和发展等方面进行了较为深入的认识。编辑学者靳青万就曾指出：“编辑客体居于编辑五体的中心枢纽地位，是行为各体所采取的行动的总目标，各种编辑工作都是围绕着它而运转的，尤其是编辑主体工作的重心之所在，是一切工作的关键之关键。”[1]然而，编辑客体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一种客观存在，具有变动不居的常新性和动态性。媒介融合时代的到来，不仅导致编辑主体发生全方位的变化，编辑客体也随之发生着深刻变革，需要用新的视角来全面审视编辑客体的新形态和新业态。

　　一、编辑客体形态的重构：从单一符号模式到多元符号模式

　　编辑客体是编辑活动的重要构成。学界对编辑客体的认识一直有不同的观点。阙道隆认为，编辑客体就是“编辑主体施加影响和作用的对象物”，“包括信息、原稿、读者和作者”[2]。杨焕章认为，编辑客体有两类，一是直接的编辑客体，即作者的作品;二是间接的编辑客体，即作者。另一种观点认为，编辑客体是“主体认识和实践的对象”，是主体以外的客观事物，更强调作为客体的“物”的属性。比如，靳青万就认为，编辑客体就是被编辑物，或者说是作品稿件。与以上观点不同，王振铎认为，编辑客体既不是作为主体性元素的作者，也不是编辑的对象物作品稿件，而是媒介。他认为，编辑活动的本质是创造媒介，编辑客体也是媒介。他说：“编辑的工作就是对人类精神文化成果进行鉴审，去粗取精，去伪存真，遴选、整合，并作整体性提高，而后创造成新的媒介，传播文化于社会。”[3]与此同时，他还指出，作为媒介的编辑客体具有动态性，是一个具体的由不同的对象元素转换生成的实践过程。他认为，编辑客体由三个基本元素构成，即文本、稿本和定本。他说，文本是固有的媒介文化结构，是一切稿本文化创造的基础和前提。稿本是作者在文本基础上的具有创新性的精神作品，而定本则是熔铸了编辑劳动加工的媒介产品。在他看来，编辑客体是一个复杂的构成，编辑客体转换生成的过程正是编辑主体发挥作用创造媒介的过程。由此可见，学界针对编辑客体的看法并不一致，尤其是编辑客体的内涵和范围有所不同，但在编辑客体作为“客观事物”的属性上是比较一致的。

　　其实，无论是稿本也罢，媒介也好，从编辑客体构成形态的角度来讲都是以特定的符号模式存在的。不同的稿本具有不同的符号模式。不同的稿本形成不同的编辑客体，而不同的编辑客体则具有不同的编辑活动规律。在媒介融合时代到来之前，图书、期刊、报纸、电视和广播等作为不同的媒介形态，编辑客体的符号模式不同，无论是客体生产环节，还是客体流通环节，都是各自为政，泾渭分明，互不联通的。然而，媒介融合时代的到来则彻底打破了传统媒介形态条块分割、互不联通的状况。一种媒介产品要想最大程度地占有市场，就必须提升融合编辑力，满足不同用户群体的多种多样的编辑客体形态消费需求。这不仅导致媒介形态的融合，也最终造成编辑客体形态的重构，促使其逐步地从单一符号模式向多元符号模式转型。如果说传统的图书媒介是建立在文图符号模式的基础上的话，那么，电视和广播则主要是建立在音视频符号模式基础之上的。而以互联网为中心的媒介融合平台，则彻底地打破了传统媒介编辑过程中编辑客体形态泾渭分明的状态，形成了融通文字、图片、音视频等多元符号模式的新型交互编辑客体。当下，不同媒介机构正在大力倡导探索的“中央厨房”或“超级编辑部”，其目的正是为了实现多样编辑客体的采集和多元编辑客体的聚合式加工，并在此基础上实现多样编辑客体发布和传播。

　　二、编辑客体传播方式的变化：从整体流通到单篇传播

　　传统编辑学对编辑客体的生产过程关注很多，提出了编辑“六艺”等一系列的编辑客体工作论。然而，需要指出的是，传统编辑客体研究高度聚焦于客体的生成，却疏于对客体传播的认识。无论是作为书稿的编辑客体，还是整体媒介的编辑客体，最终都是要通过传播通路传递到受众手中，供受众使用消费的。从本质上来讲，编辑客体形态的变化实际上是人类媒介生产模式的重大变革，与此同时也包含着编辑客体传播方式的重大革新。众所周知，传统编辑客体都是以一种媒介形态呈现的，作者稿本在编辑优化的基础上，实现更高层次的组合，从而构建一种整体性媒介形态。受众对编辑客体的消费和使用，也是建立在整体媒介的基础之上的。比如，受众消费期刊的编辑客体，是建立在购买和获得期刊这个整体的媒介基础之上的。受众消费报纸的编辑客体，也是建立在购买和获得报纸这个整体媒介基础之上的。这种以整体媒介为中心的信息消费实际上是传统媒介环境下编辑客体流通传播的一个重要方式。由此带来，编辑主体对媒介整体形象的塑造非常重视。个体的媒介产品，经过编辑组合构成媒介栏目，栏目再经编辑整合建构起媒介品牌。媒介品牌形象的好坏，成为影响甚至决定受众媒介消费行为的重要砝码。因此，在传统媒介环境下，编辑主体既重视媒介栏目化构造，但更重视编辑客体的整体媒介形塑。

　　媒介融合时代的到来打破了传统编辑客体的整体呈现方式，使之呈现出一种新的以单篇传播为主的发展趋势。以学术期刊数字化为例，传统期刊数字化有两个重要路径，一是集成性的服务平台，一是移动终端的信息平台。众所周知，以知网等为主的集成性平台是传统期刊数字化的主要平台。但是，这种平台的信息传播方式已经不同于传统期刊整体性媒介的信息传播。在这些集成性平台上，受众信息的消费是以检索为手段的，从而形成了单篇传播的模式。这样就造成，传统期刊的以栏目为组构方式的信息传播方式被彻底打破。受众在检索消费媒介产品时更多看重的是单篇的主题和单篇客体的质量，而不是媒介产品的栏目和整体品牌的价值。以微信为平台的移动终端现在也成为很多传统期刊数字化转型的重要路径。即使是在这个平台上，传统期刊信息传播方式也发生了转型，即更加强调单篇编辑客体的价值推送。单篇编辑客体的栏目组合，以及组合之上的媒介建构被彻底打破。从受众这个角度来讲，影响和决定他们信息使用和消费的更多的则是编辑客体的选题内容和标题制作。由此也就带来，期刊微信公众号更加注重的是单篇选题的策划、加工和单篇标题的优化和呈现。不独期刊如此，报纸的融合传播也是如此，电视的社交传播亦然。甚至以深度传播见长的图书出版，在社交环境下也开始倡导单篇“微传播”的营销效应。

　　一些研究者以“碎片化”一词来形容当下移动传播的特征。比如，彭兰就提出，“碎片化传播在今天的传播中变得日益突出”，并认为碎片化传播是人类新闻传播的一次革命——“也许在某种程度上，碎片化传播是新闻传播的一次革命，它使新闻传播变成一个公众共同参与的认识事物、揭示事物的过程而不是一个由专业媒体垄断的信息‘封装’程序。”[4]著名出版人俞晓群则从阅读的角度指出，一种碎片化的阅读方式正在兴起。[5]其实，无论是传播的碎片化，还是阅读的碎片化，都是以编辑客体的碎片化为前提的。如果以更准确的词语来阐释“碎片化”一词，那么可以说就是编辑客体的传播日益在互联网尤其是移动社交媒体环境下向单篇传播方式转型。这一传播方式的转型，必然进而影响到媒体融合的信息生产。比如，传统媒体的整体评价日益变为移动互联网环境下的单篇点赞、下载次数、转发次数的评价，而有关媒介整体信息组合能力水平的认识则被用户忽视。取而代之的则是单篇编辑客体的优化和加工被空前地重视和强调。

　　三、编辑客体生产方式的变化：从专业生产到协同生产

　　从编辑主体角度来讲，编辑客体是生产的对象。从用户角度来看，编辑客体则是用户使用和消费的对象。在传统媒介环境下，编辑客体生产由文本到稿本，再到定本的转换，主要是作者和编者的直接参与生成的结果。作为编辑客体的使用者和消费者，用户虽然也参与了编辑客体的生产过程，但是这种参与毕竟比较间接，并不是一种直接的编辑客体生产。用户与作者和编者的交互性也并不直接和深入。因此，人们常常将这种编辑客体生产方式称为专业生产，即PGC(Professional Generated Content)。专业生产模式的最大特征就是生产主体的社会组织性、专业分工性比较明确，但随之而来的缺点则是编辑客体生产的封闭性和有限性。

　　媒介融合时代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传统编辑客体的生产方式，将用户直接引入到编辑客体的整个生产传播流程之中，业界将之称为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即用户生产内容。用户生产内容现在已经融入到以互联网为中心的各种媒介平台的编辑客体生产的方方面面。很多出版机构、新闻机构，从选题策划，到信息收集，再到稿本加工，最后到定本传播，都组织邀请用户深度参与到编辑客体生产的讨论、互动、生产和传播中来，真正地构建了一种区别于传统专业生产的新型生产方式。从媒介融合的角度来讲，UGC模式最大程度地体现了互联网时代以用户为中心的信息生产传播特征。当下各种媒体融合发展平台的建立，都十分强调用户参与机制的建立和创新的根本原因也在于此。在一些出版媒体中，一些出版企业尝试出版众包，其本质也是以用户为中心，鼓励用户参与编辑客体生产。用户生产模式的最大特征在于编辑客体生产的开放性和无限性。开放性是指编辑客体生产主体的重构，即更多元的主体元素参与到编辑客体的生产中来。无限性是指编辑客体生产力的解放，即实现了编辑客体生产的规模和数量的空前提高。正是因为用户的参与，编辑客体的生产的体量和数量得到迅疾猛进的发展，真正地使得编辑客体的生产进入了“大数据”时代。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用户参与编辑客体的生产标志着一种新的编辑客体生产方式的出现，但是，就整个编辑客体的生产而言，编辑主体仍然处于主导地位。编辑主体仍然是专业化媒介组织的主导者、策划者和指挥者，是整个编辑客体组构的实施者、聚合者。从这个角度来讲，用户生产编辑客体只是整个编辑客体生产方式变革的一个方面，并不能构成一种模式。因此，更为准确的认识应该是用户参与到编辑客体生产，从而使得整个编辑客体生产变成编辑、作者和用户交互作用、共振共频的协同一体行为。

　　四、编辑客体价值实现方式变化：从“二次售卖”到“增值服务”

　　编辑客体的生产和传播是为了服务于用户的使用和消费。有学者认为，当编辑客体进入传播领域之时，编辑客体已然成为编辑用体。其实，这个流通传播的过程正是编辑客体价值实现的过程。在整个传媒市场化、产业化的背景下，编辑客体的价值实现既有文化属性，也有商业属性。如同刘杲所言，在编辑工作中，文化是目的，经济是手段，两者不可偏废，关系也不能颠倒。他既高度重视编辑客体的文化价值，也非常强调其商业价值。他说：“具体来说，策划选题，吸引读者，深度加工，提高质量，降低成本，减少费用，扩大销售，增加利润，以及开发出版资源，抓住经济增长点，等等，所有这些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挥市场机制积极作用的现代企业管理的要素，对出版单位都是十分重要的，必须步步到位，一点不能含糊。”[6]然而，问题在于，传统媒介环境下编辑客体价值实现是建立在传统商业模式基础之上的。从产业角度来讲，这一商业模式更多的是“二次售卖”模式，即首先将编辑客体售卖给受众，在此基础上又将受众销售给广告主，售卖的主要方式是版面空间和位置。第二次售卖的主要价格依据是受众数量、质量等构成的编辑客体的影响力。第二次售卖的价格作为编辑客体的主要收入，再剔除媒介组织其他成本后成为传统媒介的重要收入来源。

　　“二次售卖”商业模式实际上是基于对传媒产品作为产业的分析，而不是对作为单个媒介产品的编辑客体的认识。传统编辑客体的媒介形态是版面集成或栏目组合态，受众的信息接受是固定时间的版面阅读或栏目观赏。在此情况下，受众的注意力更多的是与版面的空间位置或栏目时间编排有关系。广告价值的大小自然与编辑客体版面的空间位置和大小有密切关系。从传播关系上来看，传统编辑客体是点对面的大众传播。作为传播者的媒介内容生产者和作为信息接受者的受众，无论是在内容的生产上，还是在传受的互动上，都表现出相对较弱的交互性。与此同时，媒介受众的数量比较庞大，虽然有一定范围的受众数据调查，但是受众相对准确的身份状况却比较模糊。从传播模式来看，传统编辑客体的传播是一次性的媒介产品传播。传播一般止于受众个体，很难进行更为延长连续的受众“圈层”传播。这种情况下的传播力更大程度上决定于传播的覆盖面。但是，在媒介融合环境下，尤其是移动社交媒体环境下，整个编辑客体的传播方式都发生了很大变化，由此也必然带来编辑客体价值实现方式的变化。传统媒介固定的版面和时段空间，在社交媒介环境下被编辑客体的“点对点”交互传播彻底打破，从而使得“二次售卖”盈利模式的媒介基础变得荡然无存。由此也带来了媒介融合过程中编辑客体商业模式实现的困境。正如一些业界人士所言，媒体融合发展的浪潮如火如荼，但是融合传播的商业模式却不知“路在何方”。毫无疑问，媒介融合过程中编辑客体价值实现的方式正在重构。未来编辑客体盈利模式必将打破“二次售卖”的商业模式，朝着“信息+服务”的方向融合发展，尤其是基于连接服务的社区化、地域化、社群化的垂直政务商务增值服务将成为未来编辑客体价值变现的重心。在这个过程中，以用户平台为中心，以数据库为驱动，以编辑客体的交互生产传播为纽带，深度聚焦媒体服务，大力介入电子商务市场，着力融通线上与线下、虚拟和现实的交互性服务社群，将成为编辑客体价值实现的“新常态”。

　　需要指出的是，媒介融合环境下编辑客体的变化是方方面面的。比如，编辑客体构成要素的属性也在发生变化。如果说传统媒介环境下，稿本的作者属性和定本的编者属性是界限分明的话，那么，融合环境下由于用户的深度介入编辑客体生产和生成，编辑客体构成要素的文本、稿本和定本的身份属性已变得模糊不清了。这些也都将影响到编辑客体的生产和变革。

　　参考文献

　　[1]靳青万. 编辑五体论[M]. 沈阳：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138.

　　[2]阙道隆.《编辑学理论纲要》构想[J]. 出版科学，1999(1)：9.

　　[3]王振铎. 编辑学理与媒体创新[M]. 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10：256.

　　[4]彭兰. 碎片化社会背景下的碎片化传播及其价值实现[J]. 今传媒，2011(10)：10.

　　[5]俞晓群. 碎片化阅读正在兴起[N]. 深圳商报，2011-11-24(C03).

　　[6]刘杲. 出版：文化是目的经济是手段——两位出版人的一次对话[J]. 中国编辑，2003(6)：7.

　　(作者单位：段乐川，河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出版科学系;路畅，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媒介融合视域下编辑理论创新研究”(15CXW012)阶段性成果，河南省科技创新人才支持项目“媒介融合视域下编辑实践创新研究”(2016—cx—006)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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