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互联网+”条件下出版社和编辑的价值_中国（武汉）期刊交易博览会

　　最近在出版业的“互联网+”讨论中，当当首席执行官、联合创始人李国庆先生提出了“未来出版社的价值将为零”和“编辑的价值在逐渐降低”的观点。由于这是一个理论性和实践性都很强的问题，因此需要很好讨论，以利达成共识，更好地指导出版工作实践。为此，谈点个人看法与同行探讨。

　　一、弄清几个基本概念的内涵和相互关联

　　讨论“互联网+”条件下出版社的价值，笔者认为需要弄清出版、出版社、互联网、网站、网络出版、出版“互联网+”的内涵及相互之间的关联。据《现代汉语词典》解释，出版是指把书刊、图画等编印出来;社是指共同工作或生活的一种集体组织。据此我们可以理解为出版指的是一项工作，而出版社是指的负责出版书刊、图画的一种组织机构或单位。出版作为一种社会分工是永恒不变的，而出版社作为一种组织机构或单位，当他承担出版工作时(主业)，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出版社，同时作为一个出版机构或单位，也可以称作其他名称，如现有的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三联书店等，但他承担的工作必须是出版，否则他就不能称之为出版机构或单位。那么什么叫互联网和网站呢?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互联网是指由若干计算机网络相互连接而成的网络，网站是指某个企业、组织、机构或个人在互联网上建立的网络站点，一般是由一个主页和许多网页构成的交流互动平台。显然，网络出版是指人们通过网站来发布各种出版物，而出版“互联网+”，是指传统出版利用互联网的优势提高出版效率和效益。

　　如果上述理解能够成立的话，我们即可作出这样的描述：出版作为一种社会分工，即文化工作的一部分，其工作本身是永恒不变的，虽然承担出版工作的机构或单位的名称可以不同，但一旦你承担了出版工作，你就成为了事实上的出版机构或单位。在“互联网+”条件下，为了充分发挥互联网在出版工作中的优势，人们利用网站进行网络出版，当这些网站具备了出版功能，并承担了出版工作(主业)，它也就成为了事实上的出版机构或单位，因此这种转型升级只能视之为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的融合，而不能视为网络出版替代了传统出版。至于网络出版能否取代纸质出版，这类似“电视能否取代电影”的问题，由于各有所长，将会长期并存，互为补充，共同发展。

　　二、“未来出版社的价值将为零”的判断过于绝对化

　　李国庆先生在演讲中有这样两段话，“没有当当之前，我是经营民营企业、私人企业的。那个时候，我是第一个拿到了图书二级批发权的。我又是搭乘了改革开放的春风，拿到了民营企业总发行权的。现在没有用了，我们直接跟出版社做生意。”“我确实还没有利用互联网平台把出版社直接跟作者和编辑嫁接，但这个是我下一步即将做的。我觉得在未来的这些年，出版社的价值将会是零”。这不仅表明，当当网是靠经营出版生产链条的下游工作即图书销售起家的，而且下一步要利用互联网平台把出版社直接跟作者和编辑嫁接，做出版生产链条上游的图书出版工作。说穿了，国庆先生不过是要在当当网业务中增加出版工作，也就是说要成为一个出版社，这不仅与他前述出版社的价值将为零的观点相矛盾，而且也道明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当当网站实现了这一计划，也就承担了一定范围的出版工作，与此同时该网站也就由单纯的销售图书，变为了出版组织，实现了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的融合。如果仅把这种融合作为一家网站领导乃至企业的奋斗目标而言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把它作为互联网条件下一种全局性、全行业的发展目标，以网站这一种形式把整个出版行业的全部功能都包揽下来，并据此作出“在未来这些年，出版社的价值将会是零”的结论性判断，确实有些绝对化。

　　其一，缺乏理论根据。从事物的本质上来分析，出版作为社会分工的一项文化工作，过去由出版社或其他名称的组织来承担即称其为出版机构或单位，现在随着互联网在出版领域的运用，将出版社承担的出版工作融入了互联网之中，无论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出版工作性质并没有改变，它仍然是一个本来意义上的出版机构，因此说“在未来这些年，出版社的价值将会是零”的说法是缺乏理论根据的。进一步讲，即使传统出版与网络出版实现了完全意义上的融合，出版作为社会分工中文化工作的一个重要领域，其出版使命是由众多不同专业性质的出版机构组成的出版系统来承担的，而不是只凭网站能全部包揽的;传统出版与网络出版融合之后，虽然往日的纸质出版物的阅读流量会有所分流，但由于网络出版与纸质出版各有优势，也将会长期共存，共同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讲也不存在网络出版完全取代传统出版的问题。

　　其二，缺乏实践依据。从出版形态和传播方式的发展历史看，网络出版作为当今适应社会生产力发展而出现的新型出版形态和传播方式，确实代表了出版业的发展方向，但是传播符号、传播媒介和传播科技的发展始终是呈叠加状态的。当新的传播革命爆发后，人类旧有传播活动中所使用的传播手段不会随之被抛弃，而总是以一种新的面貌又出现在新的传播活动中，它们的生存和发展更符合互动互助、共演共进的原理;从出版业的现状看，网络出版虽然拥有观念优势、技术优势、传播优势和价格优势，但传统出版拥有习惯优势、资源优势、品牌优势和人才优势。它们各自具备的优势，是两者合作的基础，而它们各自的劣势，则是两者彼此弥补的前提。可以说网络出版是传统出版的嬗变发展，两者走向融合是当今出版业发展的大趋势。网络出版和传统出版之间，如同车之两轮、鸟之双翼，彼此不是谁取代谁的对立关系，而是相辅相成、共同发展的关系。它们不仅能长期共存，而且应该在共存中实现双方资源的互动、整合和繁荣。对于这一点，不仅我国出版业的发展现状如此，即使在发达国家也是如此。因此，把网络出版与传统出版对立起来，认为两者之间是“一个取代一个”的关系的观点是片面的，至少在现阶段是缺乏实践依据的。

　　其三，出版社成为网络出版主力军将是现代出版业的发展趋势。互联网作为人们交流互动的先进工具，它为各行各业谋求发展提供的机遇是平等的，但是进入的优势是有强有弱的。从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看，立足自身优势去加互联网才能强强融合，发挥出最佳效能。就出版行业看，图书出版与图书发行虽然在同一产业链上，但向来是分为两大系统运转的。虽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也有书店策划图书和出版社自办发行的情况，但他们的主业性质并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发行系统在长期实践中积累的是渠道资源与发行品牌优势，而出版社积累的是内容资源、作者资源与出版品牌优势。近年来出版“互联网+”的实践也表明，立足自身优势去加互联网更有利于取得成功，其中当当网就是以其图书发行优势加互联网的典型成功案例。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尽管图书出版业加互联网较图书发行业起步晚一些，但近两年已经有不少出版社在凭借内容资源优势去拥抱互联网，一个以出版社为主体的网络出版新体系正在快速成长，而且出版社自身也在尝试运用互联网经销自己的产品。当然，在当今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大融合中，跨行业发展也是媒体企业谋求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或因人的主观因素，或因某些客观条件的促成，也许能在一定范围内获得成功，但毕竟事物是循着自身的规律去发展的，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的融合发展已经是大势所趋，伴随着这种融合发展的步伐，一个新的出版业态将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因此，出版社将来的价值不仅不会是零，而且将在这种融合中得到更大的发展。

　　三、“编辑的价值在逐渐降低”的观点是一种误解

　　李国庆先生提出“编辑是有价值的，可是编辑的价值在逐渐降低”的主要根据是，在“互联网+”条件下出版可以“去中间化”，即把从品牌商、批发商、贸易代理才到达消费者的这些环节全部压缩，并认同“作者写完不需要编辑通过预审来决定这个书怎么办，而是直接让读者发表评论”的观点，进而得出了“编辑的价值在逐渐降低”的结论。笔者对这一结论也是不敢苟同的，至少认为这是一种误解。

　　误解之一，以为在“互联网+”条件下出版环节可以“去中间化”，对作者写的文稿不需要通过编辑预审了，可以直接通过读者评论决定图书的价值。确实，在“互联网+”条件下，由于互联网具有便捷的互动功能，这对了解读者需求是很有帮助的，但是我们必须看到，无论传统出版还是“互联网+”条件下的新兴出版，其作为内容提供与传播者的文化属性并没有改变，对与读者直接见面的正式出版物(包括网络出版物)，编辑进行预审的主要目的，一方面对出版文稿的内容进行鉴别、筛选和调整，对文字语言和表达形式进行规范，从而保证其知识的科学性、创新性和表达的准确性，减少甚至杜绝伪科学的扩散，提高出版物的社会和经济价值;另一方面，也是编辑预审中更为重要的职能，就是严格把好政治导向关，发挥好阅读的引领作用。作为出版者如果让作者个人将所写的文稿自由发表，并依不同取向人群的评论任其自由出版，则无法保证图书的质量和传播导向，是出版者的失职。对于这一点，即使在西方国家，他们也是非常重视依自己的标准进行取舍的，何况我们作为社会主义国家，就更应通过编辑的预审环节严格把好出版物的内容质量和政治导向关，确保传播正能量。

　　误解之二，以为在“互联网+”条件下出版环节可以“去中间化”，编辑选择、勘校与加工的基本职能弱化了，工作量减少了。确实在“互联网+”条件下，得益于互联网的强大信息交流功能，会使传统内容生产的选题策划→组稿→编辑→印刷复制→发行→读者的复杂工作流程大大缩短。但也必须看到，生产流程浓缩了，不等于编辑的选择、勘校与加工的功能可有可无了，相反这种改变不仅没有减弱编辑功能，反而在产品策划、内容加工、产品运营等各个生产环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比如对快速获得的海量信息，必须以更大的精力去进行鉴别和选择;再比如，对大数据的运用，不仅要用其分析出版物适应市场的需求，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要分析预测并引领市场的需求;又比如，对内容生产进行数字化处理不单是服务于印刷，更重要的是着眼于实现一次采集，多次发布，以及多媒体、多终端输出的全面数字化生产，这不仅成倍加大了编辑的工作量，而且在掌握相关业务知识和操作技术方面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误解之三，以为在“互联网+”条件下出版环节可以“去中间化”，出版、销售成本降低了，销售规模化了、社区化了，出版以内容为核心竞争力的分量减弱了。确实出版业在“互联网+”条件下，得益于互联网的高效生产操作技术和传播功能，可以在服务客户中产生显著的价格与传播竞争优势，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即使在“互联网+”的条件下，出版(包括网络出版)以内容服务读者(用户)的根本宗旨并没有改变，如果没有优质的出版物内容作基础，你的价格再低、品种再多、传播再广也是竞争乏力的，这应该是一种出版的铁律。我国有许多传世经典之作，为什么能经久不衰，历久弥新，人们关注的是其内容本身，而不是承载它的载体与传播获取的方式。我们之所以在这方面容易产生误解，是因为在互联网运用于出版的初始阶段，特别是在只有少量网站先行进入出版物经销的情形下，会产生出一种“突爆”效益，但随着互联网的广泛运用，最终还是要比拼出版物的内容质量和实用价值。因此，编辑作为出版物内容生产的主要承担者，即使在“互联网+”的条件下，在网络出版的生产流程中仍处在中心环节的地位，其作为出版核心竞争力的主要因素并没有改变，而且随着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融合度的不断深入，他的作用会愈加凸显。

　　四、结论与启示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互联网+”条件下，出版物网络经销商与出版商不是相互对立、谁取代谁的关系，而是相互融合、优势互补、长期合作共赢的关系，随着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融合的深入，出版社的价值不仅不会是零，而且会发挥出更大的出版(包括网络出版)效益;在“互联网+”条件下，编辑工作在新兴出版业中的地位作用不是减弱了而是增强了，价值不是降低了而是提高了。

　　互联网作为人们交流互动的新型先进工具，给出版业带来了挑战但更多的是机遇，无论是出版物经销商还是出版商，只要立足自身优势，积极主动地加互联网，都会在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融合转型升级中得到快速发展。

　　(作者系中国编辑学会科技读物编辑专业委员会主任，金盾出版社原总编辑)

　　参考文献：

　　[1]网络出版对传统出版的挑战及对策研究(浙江大学蒋保纬编审、教授主持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EB/OL].http://cpc.people.com.cn/GB/219457/219506/219508/219528/14640277.html，2011-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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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互联网+”条件下出版社和编辑的价值

——商榷“未来出版社的价值将为零”